第707章 「稻草人伊萬」

  兩聲沉悶的步槍槍響過後,這名孤獨而年輕的蘇軍士兵捂著自己胸前被打穿的傷口緩緩倒退幾步卻並未就此倒下,倚靠在了身後的一根木質電線桿上手誤傷口雙眼死瞪著面前的仇敵,並試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再一次舉起依舊緊握在右手中未曾跌落的那把手槍。

  那緩慢而吃力的抬槍動作甚至把周圍包圍住他的德軍士兵們都看愣了兩秒,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堅強意志在支撐著這名蘇軍士兵做出如此舉動。

  幾聲金屬入肉的異響聲傳來,依舊死攥住手槍握柄不撒手的蘇軍士兵又被兩支刺刀同時戳穿了胸膛和右鍵,力量極大的來襲刺刀在捅穿了軍服和肉體之後甚至扎進了後面的電線桿里,鬼使神差中莫名使出了如此巨大力量的德軍士兵竟一時間抽不出來自己的武器。

  生命力幾乎已經流幹了的肉體還在試圖舉起右手中的手槍,但僅僅幾秒鐘的努力嘗試之後終歸還是因為生命的流失殆盡而徹底停止下來。

  看到眼前這一幕終結場景後忽然突發奇想心生一計。

  帶隊的德軍指揮官下令把步槍摘下來,刺刀卻依舊保留在原地就這麼把屍體繼續釘在電線桿上,自信的德軍指揮官認為這種做法應當會起到某種他想要的「震懾」和「恐懼」效果。

  受領命令的德軍士兵嘗試去把緊握在屍體手中的那把手槍給取下來,畢竟如果一把裝有待發子彈的武器就這麼留在這兒的話,勢必會對德軍產生一定安全隱患,誰也不知道半夜裡會不會有人跑過來專程偷這把槍。

  但是不論那名去取槍的德軍士兵怎麼用力,死死攥住的手指卻像是被膠水糊死了一樣死活掰不開,雙手齊上陣忙活了好幾分鐘都已經大汗淋漓的德軍士兵還是沒能完成自己的任務。

  這樣的情況讓那名帶隊的德軍指揮官感到很是不爽,索性直接下令把屍體的整個右手都給砍了下來裝好帶走,而後下令讓人把已經寫好的一塊俄語牌子掛在了腦袋低垂的屍體脖頸上。

  「我試圖保護匪首史達林」

  志得意滿的德軍指揮官就此離去剛走出去沒多遠,一名搜刮完了屍體想淘到些寶貝的德軍士兵卻神色匆匆地跑了上來叫住了他。

  「我找到了這個,少校。我看不懂俄語,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可能是什麼有用的名單一類的東西。」

  接過了浸染著血漬的紙質名單看了兩眼,同樣不懂俄語的這名德軍少校也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喚來了一個隨軍翻譯才解決了問題。

  「為祖國母親和家人復仇...呃,這是一份俄國人人名的名單,少校先生。上面有父母、姐姐、哥哥、弟弟、祖父、祖母、團長同志、營長同志、連長同志、指導員同志、班長同志......呃,人名太多了,少校先生,至少得有三十多個,您需要我一一翻譯出來念給您聽嗎?」

  俄國人的名字又臭又長又難聽還難念,這是這名狂熱信仰元首的德軍少校始終不變的想法。

  「不必了,它沒有任何意義。」

  以左手扶了扶自己右手黑色皮質手套的手腕處部位,面容神色中帶有明顯鄙夷味道的不屑眼神,緊接著又回過頭去看了看被釘在電線桿上的那具屍體。

  征服者不需要給予那些孬弱的被征服者以尊重,對待抵抗的最好辦法只有殘暴的鎮壓和血腥的殺戮,如果還有抵抗存在的話就證明殺人還不夠多。

  「等到那些俄國佬的屍體堆滿這座城市,他們自然就會停止抵抗乖乖投降,鐵和血會讓他們明白現在的所作所為到底有多麼愚蠢。」

  始終堅持著自己想法的德軍少校就此離去,更多的德軍士兵在隨後路過這裡時都會忍不住多看上兩眼被釘在電線桿上的屍體。

  久而久之,不知道這名蘇軍士兵叫什麼的德軍士兵們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做「稻草人伊萬」。

  據說不光是那些德軍士兵在路過時會忍不住多看上兩眼,就連那些身處德占區的蘇聯難民們,也會選擇用幾秒到十幾秒甚至是一分鐘不等的時間去駐足凝視。

  沒有人知道那些身處德占區的蘇聯難民們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情去看待這具「警醒屍體」的,但令人稍感意外的是這具屍體僅僅擺放了一晚上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電線桿上的深深刀疤和順著杆子一路流到地面上蔓延出去好幾米的血跡,證明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有傳言稱是德占區流竄的殘餘蘇軍游擊隊搶走了屍體,也有人說是那些德占區的蘇聯難民們帶走了屍體,各種類似的說法都能給出不一樣的結論。

  總而言之,帶走屍體的肯定是俄國人,這在德軍看來是毋庸置疑的一點。

  雖然沒有必要為了一具屍體再去大費周章地四處尋找,但是這件在德軍高層看來不起眼的「小事」,卻還是在前線作戰的德軍士兵們心中產生了一些潛移默化的影響。

  「那些俄國人甚至連一具屍體都不肯拋棄,上級卻告訴我們俄國人是可以被輕鬆征服的對手,我怎麼覺得這樣的說法非常好笑?」

  元首說在破門上踹一腳就會讓整個房子塌下來,元帥和將軍們又將元首的意志換了個說法,稱俄國人是可以被輕鬆征服的對手並將其告訴下面的士兵們。

  沒有人質疑元首撒了謊,至少在實際說出來的話語中不存在這樣的質疑。

  但是這座被元首形容為破門上踹一腳就會整個塌下來的房子未免也太堅固了點,堅固到前線的德軍士兵們幾乎快要把鞋頭踢爛了踢傷腳趾,花了比征服法國多幾十倍的時間,卻依舊拿不下來一座該死的破城。

  屋外的寒風從被炮彈震出的牆體裂縫中呼呼地吹了進來,跳動的火苗在寒風的吹拂下反而越著越旺,大有愈挫愈勇、逆流而上之勢。

  但若果沒有人繼續給火堆里添柴或是柴火不夠的話,這堆看似旺盛的火苗又能繼續著多久呢?會在什麼時候因為火力不支而被一股寒風給猛地捻滅?

  圍坐在火堆周圍的幾名德軍士兵心裡並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