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正如馬拉申科早先所猜想到的那般如出一轍,處在進攻部署狀態的德軍在初期被蘇軍奇襲反攻暫時打亂了節奏後很快就回過了神來。按照之前進攻狀態部署的後續主力部隊就像決堤洪水一般順勢而下,朝著前線上所有蘇軍的反攻部隊一路掩殺過來。
德國空軍自蘇軍第一枚炮彈落在陣地上炸響開始起就已經行動起來。
原本是為了今天突破史達林格勒城郊最後一道蘇軍防線而凌晨就開始忙碌的德國空軍,剛好趕上了前線部隊遭遇蘇軍反攻的緊急事態。這才有了後來馬拉申科剛把坦克開上德軍陣地沒兩分鐘就遭遇到空襲的尷尬狀況,但對於德國空軍而言只不過是變換了一個攻擊目標的簡單小事罷了。
同樣的,擔任此次反攻行動總指揮的朱可夫,也理所當然地預料到了德國人必然會動用空中優勢力量予以堅決的反擊,因而早早開始準備。
地處北半球高緯度地帶的史達林格勒夏天天亮的特別早,早上四點鐘的太陽已經高懸於地平線之上照耀著大地,照耀著在機場上整裝待發的蘇軍飛行員和他們閃亮的戰鷹以及忙碌的地勤人員。
稍遲一步比德國空軍趕到戰場的蘇軍殲擊航空兵們的確預判對了形式,地圖上被以紅圈標註出來的主要反攻方向上到處都是狂轟濫炸中的密密麻麻德軍飛機。
阿列柳欣中尉率隊支援馬拉申科戰區上空爭奪制空權的戰鬥只是一個局部縮影。
參與此次反攻行動的二十四、近衛第一、六十六三個集團軍編制部隊,均遭到了德國空軍最大力度的狂轟濫炸。
正如保盧斯所要求的那樣將所有能扔炸彈的飛機全部派上了戰場,里希特霍芬男爵麾下的德國空軍第四航空隊僅在一個半小時之內,就出動了上千架次的飛機支援前線地面戰鬥。
掛著炸彈起飛到了戰場上立刻投彈,投完彈馬上返航回機場補充彈藥油料,用地勤給飛機加油裝彈的這麼點間隙時間下飛機喘口氣喝兩口水上個廁所,而後立刻馬不停蹄地重新登上飛機繼續執行與剛才同樣的任務。
整整一個早上都在連軸轉的德軍轟炸機飛行員們差不多快要累趴在了地上,連續三次出擊之後走下飛機時已經有人腿軟到跌倒在地需要地勤攙扶才能站起來。
德軍飛行員們的玩命轟炸的確取得了不俗的戰果。
三支參與反攻行動的蘇軍集團軍在各自的進攻方向上,全部被遏制住了原本兇猛的進攻勢頭。
將運動中的蘇軍地面部隊炸的七零八落之後,兵力富裕的德國空軍緊接著又調轉機頭瞄上了蘇軍的炮兵陣地。
馬拉申科在幾個小時之前曾經惡狠狠地咒罵,揚言要親口向老朱同志實名舉報那個膽小如鼠打算提前跑路的炮兵團團長,但就後來的事態發展情況來看,馬拉申科顯然永遠也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
那位還沒開始炮火準備就盤算著如何儘快跑路的炮兵團團長遭到了德國空軍的重點照顧,一個編隊12架亨克爾111轟炸機轟炸機將滿載的黑乎乎炸彈,全部以水平轟炸的方式丟到了這些還未來得及撤出陣地的蘇軍炮兵頭上。
威力迅猛的航彈爆炸引起連鎖反應引爆了堆積在炮位旁邊和陣地後方的炮兵彈藥,剛剛登上卡車還沒喊出讓司機立刻開車命令的炮兵團團長,直接被一枚250公斤級的航彈砸穿了車頭駕駛室。
帶有強大重力加速度的低阻力航彈在引爆之前,就已經先行砸死了這位被馬拉申科咒罵為膽小鬼的炮兵團長。
比起德軍第4航空隊來說仍舊實力弱小的蘇軍殲擊航空兵們付出了慘痛而英勇的代價,但卻依舊阻攔不住這支德國空軍當中編制最大、同時也實力最為強勁的戰略級空軍部隊,朱可夫竭力避免發生的被德國空軍騎在頭上拉屎一幕最終還是無情地發生了。
持續到中午十二點半的戰鬥最終以德軍的先行偃旗息鼓停火而告一段落,緩緩退下去的德軍就停在與蘇軍間隔不到兩公里以外的地方吃著午飯補充體力,待在幾乎被德國空軍炸成了月球表面般已占領出發陣地上的馬拉申科卻是另一番光景。
在戰鬥中不顧危險將頭伸出了炮塔外觀察情況的馬拉申科,其頭頂坦克帽已經不翼而飛露出了頭髮亂糟糟的腦袋。
馬拉申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坦克帽是啥時候沒的、又是因為啥而沒了的。
也許是被德國空軍投下的航彈爆炸氣浪給掀飛了?又或者是自己一不小心撞到啥地方上給磕掉了?
馬拉申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也沒心思仔細去想。
手指之間夾著半燃香菸的馬拉申科只知道今早這一仗,恐怕是自己今年以來...不,是從去年穿越後到現在打得火力密集程度最強一仗。
唯一讓人感到惱火的是,這個火力密集程度最強一仗的榮譽稱號並不屬於自己,而是用來形容對面那群德國佬的。
像下餃子一樣不要錢般往下掉的炸彈,馬拉申科說真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僅僅一個早上的時間,馬拉申科估計飛到自己頭頂上的德軍飛機怎麼著也得有個一百六七十架次。特別是有一架噴吐著「黑桃17」塗裝的斯圖卡,馬拉申科清楚記得這架顯眼的德軍俯衝轟炸機至少在自己頭頂上往返了三個來回,囂張猖狂程度在今早的德國空軍中無人能及。
伸手拂過自己頭上那亂糟糟如雞窩一般的滿是塵土頭髮,腦袋感覺都快爆炸的馬拉申科嘴裡叼著菸頭稍稍抬起頭來目視著前方與四周。
視野目所能及指出皆是一片焦土景色,德軍坦克與蘇軍坦克的殘骸最近的就間隔不到一米的距離在同時熊熊燃燒。
從長空之上墜落的蘇德兩軍戰機殘骸與烈焰炙烤中扭曲變形釋放出滾滾黑煙,正午烈日下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人肉烤糊了的淡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