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利尼亞突出部剛剛取得的重大勝利固然值得所有人都為之歡欣鼓舞。
但對於剛剛向史達林交上了一份幾乎滿分答卷的朱可夫而言,穩住葉利尼亞戰區的奪回突出部戰鬥只是局部救火。
在大後方遙遠的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內,蘇維埃的最高領袖史達林同志還有更為重要的任務要指派給他。
交接完了手頭在葉利尼亞方向上的所有工作之後,馬不停蹄的朱可夫立刻便按照總參部的命令返回莫斯科最高統帥部。在莫斯科城內擁有最高通行權的高爾基小轎車載著剛剛從前線歸來的紅軍戰神,向著克里姆林宮所在的方向一路飛馳而去。
葉利尼亞突出部經過這場精心準備的反攻保衛戰之後固然是收復回了紅軍之手,但朱可夫真正所擔心的問題確是如何處理好葉利尼亞方向後續的防禦計劃。
等同於老虎嘴裡拔下了一顆門牙的德中央集團軍群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剛從前線歸來後的朱可夫心中深深地明白,擁有著三路集團軍群中最為龐大進攻能量和兵力的德中央集團軍群眼下,只不過是因為北上列寧格勒和南下烏克蘭基輔的抽兵支援友軍而顯得分身乏術,從而被蘇軍抓住了機會一舉奪回了葉利尼亞突出部扭轉了戰局。
一旦北面列寧格勒和南面烏克蘭基輔的戰事告一段落,收回所有主力部隊之後的德中央集團軍群必定會重新恢復對莫斯科方向的攻勢。
到那時候,剛剛收復回手中的葉利尼亞城就是蘇軍抵擋德中央集團軍群兇猛大軍的防禦橋頭堡。
眼下預備隊方面軍下轄的二十四和四十三兩個集團軍雖然主力尚存,但若是想單憑這兩個主力集團軍的兵力來抵擋住整個中央集團軍群無異於痴人說夢,即將面見最高領袖的朱可夫心裡一直在盤算著該如何向史達林說明這個嚴重的問題。
坐在轎車后座上的朱可夫心事重重,沒有多餘的閒心去關注窗外夜色籠罩下的莫斯科城景象。
直到整輛高爾基小轎車伴隨著一束強光手電瞬間照進車內而緩緩停下,被打斷了思緒的朱可夫這才抬起頭來向著車窗外望去。
「是朱可夫大將嗎?」
看著車窗外這先聲奪人的熟悉面孔,於腦海中短暫搜尋了片刻回憶之後的朱可夫當即認出了面前之人的真實身份。
「弗拉西克同志,我是朱可夫,奉命前來最高統帥部報導。」
透過手電筒照耀下的清晰面孔和這熟悉的腔調確定了來人身份,這位蘇維埃最高領袖史達林的親衛隊長將軍隨即緩緩點頭中示意自己的部下們打開路卡。
「最高領袖命令我前來迎接您,朱可夫大將,請隨我來吧。」
在克里姆林宮院牆外下了車之後的朱可夫,隨即跟隨在這位史達林的衛隊長身後一路前行,並一路暢通無阻地通過了多道內部哨卡之後來到了最終的目的地。
儘管星光籠罩下的時值深夜早已過了一般尋常人家的晚餐時間,但自衛國戰爭爆發之後的史達林卻經常因為失眠和神經衰弱等原因作息顛倒、時常晝伏夜出。
心情不好的情況下有時候一整天都難以入睡,一日三餐對於這位蘇維埃的最高領袖來說更是什麼時候餓了再什麼時候吃,否則根本沒有胃口。
碰巧趕上史達林晚間用餐時間的朱可夫走進餐廳,陪同史達林一起用餐邊討論工作和問題的還有外交部長莫洛托夫等熟悉的面孔。
見此情景,一聲不響中悄然立正的朱可夫隨即面朝著位於餐桌首座上的史達林開口說道。
「報告史達林同志,很抱歉我遲到了一個小時。」
不置可否中放下了手裡的小勺並抬手看了看腕錶,話語中不帶任何情感因素的史達林悄然報以了回復。
「是一小時零五分鐘。」
將餐盤旁的小勺重新握回了手中,用餐進程才進行到一半的史達林並沒有因為朱可夫的到來而打算將之結束。
「請坐吧,朱可夫同志。不知你路上吃過了沒有,如果餓的話,坐下來一起吃點,我們可以邊吃邊談。」
從史達林簡短的話語中摸不清楚這位最高領袖眼下到底是生氣還是高興,伴君如伴虎的朱可夫再加上心事重重之後即便是肚子發空,也沒什麼心情去享用這些專門供應給領袖的美味佳肴,憋了一肚子話的朱可夫在入座之後立刻便開始向史達林闡述起整個葉利尼亞突出部戰役的經過。
慢慢咀嚼著嘴裡食物的同時靜靜聆聽著身旁朱可夫嘴裡那好似連珠炮般的匯報,一直沉默不語中不置可否的史達林忽然趁著朱可夫暫緩一口氣的時機悄然開口。
「有一個問題,你看過今天的真理報了嗎?朱可夫。」
被史達林口中這沒理頭的突如其來話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腦海中飛速旋轉卻仍舊想不通史達林究竟是在唱哪一出的朱可夫只得照實回答。
「戰事繁忙,史達林同志,我並沒有看過今日份的真理報。」
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愛將會如此作答,深知朱可夫為人性格的史達林隨即在面露微笑中,伸手拿過了自己餐盤不遠處放著的一卷今日份真理報,並一語不發地將之遞到了朱可夫手中。
「這...」
搞不清楚史達林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一頭霧水的朱可夫只得按照史達林示意的那樣打開報紙低頭翻看起來。
報紙的頭版頭條毫不意外地正是「英勇紅軍光複葉利尼亞,重創吶粹入侵者」一類的大幅宣傳報導,這樣一場期待已久的大勝的確值得用頭版頭條來大書特書,並沒有令親自奪得了這場大勝的朱可夫感到多麼意外。
以眼神餘光悄悄瞅了史達林一眼之後的朱可夫卻並沒有發現這位最高領袖有什麼異樣,待在史達林身邊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朱可夫自然知曉最高領袖的真正用意不止於此。
滿腦子問號的朱可夫只得硬著頭皮將報紙翻向了第二頁,但也正是這報紙第二版之上所刊載的內容卻令預料之外的朱可夫當場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