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愛意不散
桑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而撥通程祥的電話。
祈禱,千萬、千萬不要出事。
短暫的幾秒好像被無限拉長。
電話沒打通,一直占線。
她不死心,繼續打。
心臟仿佛被人扼住,忐忑不安的情緒像寒流入侵,蔓延至四肢百骸。
終於,在打第五通電話時那邊終於接通。
桑余著急地脫口而出:「程特助,席靳白呢?為什麼我一直聯繫不上他。」
聽筒里聲音嘈雜,音質模糊。
程祥遲疑良久,「席總他……」
桑余指尖攥得發白,緊張地追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訴我實話!」
程祥沒辦法,只能如實告知,「今天上午飛港島的航班因為航空公司的內部原因取消了,席總著急回去,讓我留下處理剩下的工作,他調了直升機,轉到另一個機場,但是……」
他停頓頃刻,繼續說完:「突遭雷暴,直升機偏離航線,半路失聯,現在下落不明。」
桑余耳邊「嗡嗡」作響,雙腳發軟,全身力氣都被抽走,狼狽地跌坐在沙發上。
「下落不明?」
「怎麼會……」
不會有事的,他不會出事的。
程祥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飛機失聯大多數情況都凶多吉少,「我們已經派了很多人去找,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桑余沒拿穩手機,「砰」的一聲摔在地上,通話中斷。
大腦思緒混亂,眼神呆滯失焦,胸口一陣陣窒息,幾近將她吞沒。
她不該打電話讓他早點回來,如果他不著急回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情緒驀然失控,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溢出。
偌大的客廳,哽咽聲脆弱、無助,她哭到失聲。
後來,理智勉強拉回一點。
她擦掉眼淚,撿起地上的手機,上網找澳洲的新聞,各個平台搜索,每一條都不放過。
如果墜機,新聞一定會第一時間報導。
現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慶幸,沒有直升機遇難的新聞。
這一宿,桑余沒合過眼,抱著手機靠在沙發上等消息。
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遍遍在心裡祈禱,一定要沒事,要平平安安回來。
他們還有很多事沒做。
前幾天席靳白還說,等這陣子忙完,帶她去雪山教她滑雪,他還有好多承諾沒兌現,怎麼可以丟下她。
這一夜很漫長,她坐得渾身僵硬,手腳發麻。
早上六點,腦袋昏昏沉沉,額頭滾燙,實在扛不住,昏睡過去。
桑余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
睡夢中,眼淚不停往外涌。
陷入夢魘,從天亮到天黑。
迷糊間,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手被人牢牢握住。
鼻翼間嗅到安心的氣息,她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打了退燒針,體溫漸漸恢復正常。
晚上九點。
桑余突然驚醒,滿頭大汗地喊:「不要!不要離開我!」
她睜開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不離開你。」席靳白急忙安撫,抽了張濕紙巾替她擦汗。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桑餘思緒漸漸回籠,恍惚了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席靳白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怎麼了?好點沒?還有哪裡不舒服?」
話音一落,她的眼淚便奪眶而出,浸濕睫毛,「席靳白……」
說話聲沙啞,喉嚨乾澀刺痛。
「我在,別哭。」席靳白伸手擦掉她臉上淚痕。
「我是不是在做夢?」桑余不敢眨眼,生怕他不見,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像個淚娃娃,眼淚成串往下掉,擦都擦不過來。
「沒有,不是做夢。」席靳白將她抱進懷裡,寬大的掌心撫過脊背,溫聲細語哄她,「好了不哭,我沒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感受到真實的體溫和觸感,桑余提起的心終於落地,斷斷續續抽泣,「我以為你也要丟下我。」
她太害怕了。
席靳白手臂收緊,低聲承諾:「不會丟下你,永遠都不會。」
桑余用力攥住他的衣服,在他懷裡呆了一會兒,霍然想起來,趕緊推開他上下打量,「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席靳白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遞到她嘴邊,「喝點水潤潤喉嚨。」
桑余喝了兩口就不要了,依舊不放心,「真的沒受傷嗎?你不要騙我。」
席靳白放下杯子,嘴角揚了下,「我脫光了給你檢查?」
桑余嗔他,「我說正經的。」
席靳白不逗她,「真沒受傷。」
「沒受傷就好。」桑余放下心來,又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氣原因,直升機偏離航線,到了沒有信號的地方,後來安全著陸了。」
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沒有告訴她真實情況。
的確差一點就出事了,雲中強烈湍流和陣性垂直氣流,直升機在空中強烈顛簸,無法保持飛行高度,操縱性能惡化,險象環生,幸好飛行員專業能力過硬,及時採取應對措施,化險為夷。
桑余吸吸鼻子,「你嚇死我了。」
此刻,身體裡緊繃的神經才徹底鬆懈。
幸好,沒事。
席靳白跟她道歉,「對不起。」
桑余心有餘悸,「下次別這樣了,安全第一,趕不回來就算了,生日還可以補過的。」
席靳白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安全第一,這次是意外。」
天氣預報沒檢測到。
他不至於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五點多,一回來就看見你燒得迷迷糊糊,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桑余不吭聲,默默接受批評。
「廚房煮了粥,我去端上來。」
席靳白不用猜都知道她肯定一直沒吃東西。
桑余掀開被子,「我跟你一起下去。」
席靳白摁住她的手,「你還在生病,坐著乖乖休息吧。」
「我已經沒事了。」
桑余堅持要跟他一起下去,席靳白也沒轍,只好抱著她下樓。
她一天沒吃過東西,喝了兩碗粥才飽。
在客廳休息十幾分鐘,上樓洗澡。
生病出了一身汗,雖然席靳白幫她擦過身體,但還是感覺有點黏糊。
浴缸里放好水,兩人一起進去泡澡。
桑余大著膽子跨坐在他身上。
身體緊貼。
她主動吻上來。
席靳白扶住她的腰,讓她發揮。
氣息逐漸膠著,浴室溫度一點一點攀升。
快到不可控時,他停下動作,啞聲提醒:「你在生病,寶貝。」
「我退燒了。」桑余摟住他的脖子,眼睛盯著他,毫不掩飾地說:「我要你,現在就要。」
席靳白呼吸加重,「好,給你。」
他重新扣住她的後腦勺,抵開唇齒,發狠地吻她。
從浴室到臥室床上、沙發、落地窗前,都留下痕跡。
抱在一起難捨難分。
從來沒有這麼瘋狂過。
桑余白天睡太久,晚上精神。
一夜沒睡。
結束後,席靳白收拾殘局。
桑余裹著浴袍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休息。
領口下全是痕跡。
席靳白換好床單後過來喊她,「回床上睡覺吧。」
桑余抬頭,「等一下,我想看日出。」
公寓樓層高,這個方向正好能看見太陽升起。
席靳白由著她,「我陪你。」
桑余往旁邊挪出位置讓他坐下。
已經是凌晨五點五十,天蒙蒙亮,白霧籠罩整個港島,外面什麼也看不清。
「席靳白。」桑余喊他一聲,「你伸手。」
「嗯?」他不明所以,卻也順從的攤開掌心。
桑余握著拳頭放上去,一鬆手,手心裡的兩枚對戒就落在他手裡。
「送你的生日禮物。」她補充,「我親手做的對戒。」
席靳白低頭凝視。
對戒被她握了許久,殘留她手心的溫度,從掌心延伸至胸腔。
從小到大他收到過各種各樣價值不菲的禮物,但都不如這兩枚戒指來得珍貴。
「幫我戴上。」
桑余拿起男款戒指,輕輕推進他無名指中。
先前趁他睡覺偷偷拿軟尺量過他的無名指指圍,尺寸正合適。
席靳白把另一枚戒指也給她戴上,「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桑余挽起嘴角,「我們結婚吧席靳白。」
這話猝不及防。
席靳白愣住,反應了幾秒,有些受寵若驚,「求婚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你來。」
桑余卻覺得無所謂,「誰來都一樣,結果不變就好。」
結婚,席靳白求之不得。
「好,我們結婚。」他抱住眼前的姑娘,語氣鄭重,「謝謝你選擇我,我不會讓你後悔。」
婚姻不是枷鎖,對於相愛的人來說,是一份承諾和責任。
黎明時分,天際泛起一抹淡淡的霞光,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傾灑而下,逐漸驅散霧靄。
港島霧散,但愛意不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