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會一直陪著你

  席靳白胸口緊窒，心下塌軟，「小心燙。」

  看著她吃完一碗粥，問她還要不要。

  桑余搖頭。

  席靳白抽張濕紙巾給她擦嘴，起身收拾餐具。

  不知不覺十一點，洗漱完該睡覺。

  可桑餘一點困意都沒有，側躺在床上陷入空白的思緒中。

  暖黃的夜燈在床頭暈開，地面落下不規則的光影。

  她背影孱羸又脆弱，不堪一折。

  席靳白繞過床尾走到她跟前，彎腰，掌心貼上她的額頭探探溫度，「睡不著起來看會電視？」

  桑余眨了眨發澀的眼眸，喉嚨微動，嗓音嘶啞：「我想回家。」

  指尖撥開她臉上的髮絲攏到耳後，席靳白在她額前落下一吻，「明天送你回去。」

  聲音輕柔，恰似哄人。

  「嗯。」她閉了閉眼。

  壓在被子上的手臂被放回被子裡。

  一室沉寂，整宿未眠。

  白天辦完出院手續，席靳白就送桑余回家。

  踏入家門，她望著空蕩蕩的屋裡失神。

  以前每次一回家就習慣性地喊媽媽，以後再也沒人答應了。

  恍惚間，好像又看見她在家裡忙碌的身影。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迴蕩，忽遠忽近。

  「余余，回來了。」

  「快去洗手吃飯。」

  「今天做了你愛吃的菜。」

  「你怎麼又加班？累不累？」

  「別把身體累垮了。」

  眼睛酸脹，泛紅。

  「啪嗒——」

  眼淚砸出眼眶，蒙了一層水霧。

  桑余發出哽咽的哭腔，「我沒有媽媽了……」

  席靳白心臟緊縮，把她抱進懷裡，輕拍脊背。

  失去親人的痛苦，他無法替她承擔和分擔。

  「我會一直陪著伱，不管發生什麼。」

  可桑余深知，沒有誰可以一直陪著誰。

  靠在席靳白懷裡哭了好久，直到眼淚流干，她才擦了擦臉頰，低聲說：「我想一個人呆著。」

  席靳白並不放心，又只能順著她，「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別讓我擔心，好嗎？」

  桑余輕輕「嗯」了一聲。

  她太乖，乖得叫人心疼。

  席靳白問：「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叫人給你做，我晚點送過來。」

  桑余知道他這段時間也沒休息好，幫忙料理後事，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顧她，不想再添麻煩，「我會點外賣。」

  席靳白蹙眉，「外賣吃多了不健康。」

  本來就瘦得沒營養，抱著骨頭硌人。

  緘默片刻，桑余開口：「吃什麼都行。」

  「那我叫人看著做。」

  「嗯。」

  席靳白走後，桑余就坐在桑鳳萍房間裡發呆。

  抱膝蜷縮坐床上，手邊放著一本厚厚的相冊，外殼都舊得泛黃，裡面照片還保存得很好，除了翻閱的痕跡，沒有任何折損。

  就這樣坐了一下午。

  傍晚，席靳白來敲門。

  門鈴聲將她從闃靜的世界中拉出來。

  桑余反應遲緩地回神，鬆開僵硬的手臂，下床，出去開門。

  席靳白等了一陣，擔心出什麼事，正要撥她電話，門就開了。

  餘光瞥見她赤腳踩在地上，立刻把人抱起來，「怎麼不穿鞋？」

  桑余訥訥地說：「忘了。」

  席靳白抱她去沙發上坐，嘆息一聲，「別再把自己弄生病了。」

  桑余抿了抿唇，小聲道：「對不起。」

  「怎麼了？」席靳白蹲在她面前給她穿棉拖。

  隔著襪子都感覺到她的腳冰涼。

  桑余微微垂著眸，「我讓你擔心了。」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你生病，我答應過伯母要好好照顧你，她要是看見你這樣也會很心疼。」席靳白握住她的手，目光注視過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嗎？」

  「嗯。」

  晚餐是瘦肉粥，還有三菜一湯，清淡但口味不錯。

  他專門請廚師做的。

  桑余多吃了半碗。

  晚上一直等到她睡著，席靳白才離開。

  -

  桑余很努力地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她不想什麼都靠席靳白。

  他有他自己的事要忙，怎麼可能一直圍著她轉。

  白天桑余會去店裡，可拿起筆半天也畫不出任何東西。

  她沒有靈感了。

  孟晴給她倒杯牛奶放桌上，安慰道：「桑桑，不著急，等你休息好了再畫吧。」

  桑余點點頭，突然想起件事，「孟晴，你爸媽這套小公寓能賣嗎？」

  「你想買啊？」

  「嗯。」

  「會賣的，我爸媽之前就提過，那套房子賣出去或租出去都行，我回去跟他們說說。」

  「好，謝謝。」

  孟晴擺擺手，「跟我還那麼客氣。」

  下午五點半，桑余從店裡離開。

  回去路過一家小麵館，她停下腳步，走了進去。

  店鋪不大，牆面有些老舊，勝在乾淨衛生，味道也很好，生意一直不錯。

  時間還早，就兩三桌客人，晚一點來吃的人就多了。

  老闆娘熱情地問：「食滴咩？（吃點什麼）」

  桑余看了眼貼在牆上的菜單，「要一碗雲吞，謝謝。」

  她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

  等了幾分鐘，雲吞煮好端過來。

  桑余加了點桌上的辣椒，用勺子攪拌。

  熱氣散開，視線被模糊。

  這時外面走進來一個拉著行李箱的女生，迫不及待地喊：「媽！我回來了！」

  老闆娘聽見女兒的聲音激動地從廚房跑出來，「哎！囡囡！我以為你今年唔返嘞！」

  「媽媽，我好掛住你！（我好想你）」

  桑余拿勺子的手僵住，眼淚驀地砸出眼眶，融進湯里。

  吃完東西付錢離開。

  走了十幾分鐘，到小區樓下。

  想起以前她經常陪著桑鳳萍在樓下散步，順便逛逛小超市，買點蔬菜、水果和零食。

  席靳白來的時候看見桑餘一個人坐在花壇邊的長凳上發呆。

  他大步過去，「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桑余循聲抬頭，捋了捋耳邊的散發，「想吹吹風。」

  「別吹感冒了。」席靳白拉起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裡，「手這麼冰。」

  冰涼的皮膚觸到熱源慢慢暖起來。

  他邊替她暖手邊問：「吃了嗎？」

  桑余點點頭。

  「吃了什麼？」

  「雲吞。」

  晚上風越來越大，席靳白怕她凍著，「上樓吧。」

  「好。」

  桑余被他牽著回家。

  關上門，席靳白找到遙控器把空調暖氣打開。

  幾分鐘，室內漸漸暖和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