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劍門與太白書院的比試落幕,宗門比的前十六支隊伍也塵埃落定。
而十六支隊伍里,號稱「一宗兩門四派」的修真界七大頂級宗門就占了十二支,再一次驗證了七大宗門的實力。
接下來要進行的排名賽將會在三天後舉行,也算是給參賽者休息調整的時間。
虞昭與周今越、張峻等人一起回到五行道宗的駐地,又接受了來自霽元宗主的一番勉勵後,回到房間,剛盤膝坐下,門外傳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神識一掃,她眼中閃過不耐之色。
怎麼又是他。
方成朗站在門外敲了許久的門都得不到回應,眼中閃過一絲晦暗。
他親眼看見虞昭進入房間,所以絕對不會存在房間沒人的情況。
虞昭究竟是心虛,還是不想見他?
「小六,我知道你在房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聊一聊。」
他沉聲開口,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此事和藥無忌有關。」
房門倏地打開。
方成朗笑容苦澀,「你果然很在意她。」
虞昭眉心微擰,「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方成朗的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起來,「她害阿珏吃了那麼多苦頭,至今還纏綿病榻,她既然敢出現,就該承受和阿珏同樣的痛苦!」
虞昭心中一沉。
這件事是她疏忽了。
藥無忌當初給方成朗、崔珏下毒,雙方算是結了死仇,她早該提醒藥無忌迴避,錯過修真界大比總好過被方成朗報復。
「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準備幫她逃跑?」
方成朗見虞昭眸光閃動,神情越發憤慨。
「小六!阿珏是你的師兄!你難道忘了他當初是如何待你的嗎!你如今要為了一個外人棄他不顧?
你對得起他嗎!對得起我嗎!對得起養育你的獨月峰嗎!」
方成朗說著悲從中來,眼眶淚光閃動。
他一直以為虞昭再怎麼變,骨子裡依舊是那個善良柔軟的師妹,可她好冷漠,好殘忍,就像是被她修行的功法同化了一般無情。
「方成朗,你相信報應嗎?」
與神色癲狂的方成朗相比,虞昭的反應太過平靜,平靜的就好像在聊今日的天氣如何。
「報應?你想說阿珏落到這個下場是報應?」方成朗氣極反笑,「是,阿珏承認他偶爾是忽視了你,也承認藥園之事是他錯怪你,所以他就該承受毒入肺腑的痛苦?虞昭,你不覺得你這樣說他太偏激了嗎!」
「方成朗,你之所以能夠站在這裡大言不慚,全因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你錯了,你自小在獨月峰長大,你經歷過的事我全都知道!」
方成朗雙手顫抖。
「就算我們關注小師妹多於你,你就要把我們所有的過往斬斷嗎!
你別忘了當初是師尊將你帶回獨月峰,讓你不再流離失所。
是我把你帶在身邊照料,教你認字修行,子渝為你打磨竹笛,阿鳴帶你玩耍闖禍,阿珏替你煉丹製藥,阿野更是救過你的性命!
難道這麼多恩情都不足以抵消那幾年的疏忽嗎!」
虞昭其實不想回憶過去。
那段過往帶給她的只有傷痛和黑暗,毫無價值也毫無意義。
可方成朗等人偏要一次又一次出現在她面前,試圖過去的情誼來捆綁她,他們根本不知道前世的他們早就把恩情揮霍得一乾二淨。
就拿崔珏來說。
前世,他親手餵自己服下的只有那一顆蝕骨丹嗎?
他明明知道自己被關在黑獄後就極度害怕黑暗,然而他還是騙自己服下了封閉五感的丹藥。
看著自己在恐懼中跌倒,四處摸索,痛哭流涕,他就沒有一刻回憶起他們往昔的情分嗎?
是,葉從心與邪崇做了交易,有很多令人防不勝防的邪術,其中或許也有迷惑人心的手段。
可為何有人就能夠堅守本心,不屈從於她,方成朗、崔珏他們卻成了助紂為虐的幫凶?
承認吧。
虞昭在心中告訴自己。
承認他們根本沒有那麼在乎她,她在他們心目中的分量微乎其微。
她已經勘破了真相,可笑方成朗他們還沉溺在自己編織的謊言中不可自拔。
「方成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也不必與我爭論。我最後再告訴你一次,從我離開獨月峰那時起,我們之間再無瓜葛,我不欠你,也不欠獨月峰的任何人。」
虞昭說完便準備離開。
方成朗拔劍攔下她。
他一字一句,聲如泣血問道:「你要去找藥無忌,是不是!」
「是。」
虞昭沒有絲毫猶豫。
方成朗慘笑一聲,「今日我在這裡,你休想走!」
虞昭看著他,「你攔不住我。」
在她沒有煉製出本命法器之前,方成朗或許還能與她平分秋色,可如今她已經不把方成朗視作對手。
曾經她需要仰望的身影已被她遠遠甩在身後。
她不需要再追逐任何人。
她自強大。
「我不行,總有其他人可以。」方成朗低聲道。
虞昭心頭頓時湧現不詳的預感。
她體內的神魂之力驟然釋放,打算依靠幻境困住方成朗。
方成朗卻搶先一步捏碎了藏在手心中的玉珏。
一股磅礴的威壓從四面八方侵襲虞昭所在的空間,她的身體瞬間失去掌控。
「何事?」
清衍真人的聲音在兩人耳畔響起。
方成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師尊替四師弟做主。」
話落,虞昭眼前的景象出現扭曲。
等視野恢復時,她已站在清衍真人的房間中。
虞昭表面如常,心中快速思索破局之法。
然而越想越是絕望。
在說一不二,獨斷專橫的清衍真人面前,任何說辭都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師尊,我在修真界大比上見到了給四師弟下毒藥的妖女,正是進入個人比前二十名的藥無忌。」
方成朗既然召喚出清衍真人,就沒想過再隱瞞,直接報出藥無忌的名字。
清衍真人冰冷的眸光掃向虞昭,眼中閃過猜忌與厭惡。
凡是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虞昭與藥無忌甚是親近,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
他懷疑方成朗和崔珏中毒,其實是虞昭在背後指使。
心如蛇蠍,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