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掌門臉色一黑。
倘若季寒舟不是九華劍尊之子,他高低得教訓季寒舟一通。
大比尚未開始,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太失劍修的銳氣。
其餘長老面有異色,九華劍尊興致盎然,「此話怎講?」
「弟子此番外出歷練遇到一位五行道宗的師姐,以金丹初期的修為橫掃同級對手,無人可擋。」
季寒舟的話引起了眾人的好奇。
他們看著季寒舟長大,最了解他的性格,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還能擁有如此高的評價。
「五行道宗的女弟子?莫非是五行道宗宗主的首徒周今越?」
五行道宗人才眾多,弟子中又以周今越、方成朗最為出名,因此天劍門的長老們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周今越。
季寒舟搖頭:「不是,那位師姐姓虞,名虞昭。」
「虞昭?」
長老們蹙了蹙眉,對這個名字頗感陌生。
重陽掌門略一思索,「清衍真人有一棄徒,也叫虞昭。」
季寒舟一怔,「我只知曉虞師姐是五行道宗內門弟子,也是弟子平生所見天賦能力最強之人,有她在,五行道宗絕不會輸。」
重陽掌門以及其他長老不以為意。
虞昭若真如季寒舟所言,又怎會被清衍真人放棄,屈居內門弟子。
想來季寒舟第一次出遠門,無意間誇大了諸多細節。
知子莫若母。
九華劍尊卻將季寒舟的話聽進了心裡。
虞昭能夠被季寒舟推崇備至,必定有其獨道之處。
近段時間,季寒舟格外發奮,應該也與她有關。
九華劍尊眼眸放光,迫不及待想要見一見季寒舟口中的虞師姐,到底是何等精才絕艷的人物,才能讓季寒舟念念不忘。
……
炎燚城。
虞昭和不言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年輕女子與白衣和尚的奇怪組合,吸引了眾多關注。
兩人神情自若,絲毫不受影響。
「哈哈,你們快看,光天化日,小和尚竟然和女人走在一起,真不知羞!」
若說絕大多數修士的目光是好奇和驚訝,此時響起的高亢聲音里只余滿滿的惡意。
不言腳步一頓,二話不說掏出木魚。
木魚槌輕輕一敲。
「篤。」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唇角再度揚起淺淺的孤度,心中不住默念。
不生氣,不生氣。
氣出病來無人替。
虞昭循聲望去。
茶樓的二樓窗邊,有三名修士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她與不言。
巧合的是虞昭認識三人。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真名不詳,自稱瑤姬,美貌過人,自負無比,金丹後期修為,前世修真界大比個人比第二名。
坐在右側的娃娃臉男子名叫唐銳,修為與瑤姬相當,長相幼態,心思毒辣,前世有半數參與個人比的修士都是死在他手中。
最後一人名萬人斬,是個身形乾瘦的中年男子,雖然在個人比中未能進入前十,但憑藉其詭異莫測的咒術,名聲大噪。
虞昭本來以為會在大比上見到他們,沒想到這麼快就碰面了。
「小和尚,你不在寺廟裡念經,怎麼跑出來和女子相會,你這是犯了色戒,佛祖可是會生氣的!」
唐銳見不言沒有反應,再次開口調笑。
周圍人聞言忍俊不禁,有些人直接大笑出聲。
「你這就不懂了,和尚也是人,是人總有需求。小和尚,你艷福不淺啊。」萬人斬一邊說,一邊還猥瑣地擠了擠眼睛,又惹來一陣大笑。
不言光滑鋥亮的腦門上有幾根青筋突突狂跳。
「篤!」
清脆響亮的木魚聲將眾人的笑聲壓了下去。
不言閉上眼睛。
克制。
一定要克制。
他今日已犯過一次口業。
他是方外之人,不與傻瓜論短長。
「小和尚,你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狂語,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若是回答上來,我便放你們離開。」
瑤姬輕輕搖動手中的羽扇,聲音如蜜糖般誘人。
不少修士臉頰泛紅,面色陶然。
不言睜開眼睛看向瑤姬。
澄澈的眼眸中不見絲毫欲望。
瑤姬微微一笑,「我的問題是……」
虞昭心中一嘆。
不言和尚的外號快藏不住了。
「……你覺得我美嗎?」
瑤姬話音一落,不少人爭先恐後地高喊。
「美!」
「瑤姬仙子之美,無人可及!」
「瑤姬仙子,舉世無雙!」
「……」
在七嘴八舌地應和中,木魚的響聲格外突兀。
木魚三聲響,臭嘴禿驢閃亮登場。
「美美美!成天就知道搖個雞毛扇子臭美!腦子搖勻了再和貧僧說話!有時間不如多看點書,增加一下內在美!」
「還有你,尖嘴螳螂!別以為你長得醜,貧僧就不罵你!王八綠豆眼,看誰都以為和你一樣髒!」
「敲!那個小胖子!別到處看,說的就是你!長得像個人,連人話都說不明白!昨天吃屎忘洗了是吧,張嘴就臭氣熏天!來來來,你過來,看貧僧不超度了你!」
不言和尚戰鬥力驚人,罵人一口氣都不帶停歇的。
全場瞠目結舌。
這是佛修?
分明是市井狂徒。
「臭禿驢,你特麼敢罵我!你找死是吧!」
唐銳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白胖圓潤的臉上戾氣縱橫。
瑤姬和萬人斬雖未起身,卻也面色陰沉地盯著不言,恨不得用眼神將其千刀萬剮。
不言總算將心中的怒氣發泄出來,渾身舒暢。
轉念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嘆了一聲,雙手合十朝眾人行禮。
「貧僧又犯了口業,心中有愧,罪過罪過。」
所有人眼角狂抽。
不言說這話時,如果能夠放下他手中胳膊粗的木魚槌,倒勉強還能有幾分可信度。
虞昭以前只聽聞過不言的光輝戰績,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不言舌戰群儒的場面,不禁嘆為觀止。
難怪不言的外號在修真界廣為流傳。
這反差著實驚人。
就是不知稍晚一步的禪音寺大師們收到消息,會不會後悔放任不言單獨行動。
萬里之外的禪音寺。
慈眉善目的戒嗔大師左眼皮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他轉動佛珠的手驀地一頓。
「師弟?」
戒嗔的師兄戒貪大師疑惑地看向他。
戒嗔遲疑道:「師兄,我方才有股不祥之感。」
戒貪手中轉動的佛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