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道觀流淌著灰濛濛的光澤,隱隱充斥著大道波動。
灰色的蒲團看起來平平無奇,可是剛才張大炮說坐上一炷香時間就可以了,這讓鈞天驚訝,難道這蒲團還做不得?
鈞天直接坐了上去,起先沒有什麼感覺,但很快他暈乎乎的,覺得思維飄向了雲端,在遨遊雲海。
眩暈感越來越重,他更覺得地動山搖,這片世界的景象緊跟著劇變,恐怖的威壓一重接著一重接著鋪蓋而來!
仿佛至高無上的生命威壓,渾厚如同蒼天的脊樑,重重的壓落而來,磅礴而又宏大無邊。
鈞天驚駭,好偉岸的生命波動,如同至高神矗立在自己面前,他都對自己生命弱小到了自慚形穢……
鈞天汗顏,他已經是天品生命起源者了,很難想像蒲團蘊含的能量究竟多麼可怕。
然而任由威壓再強大,鈞天心堅如山,且將生命威壓當做是傳承,認真去體悟,去感受,去開拓自己的生命路!
在鈞天的理解中,生命起源路,就是源源不斷進化生命,直到能壓制一切,才是至強至霸!
「師弟,師弟……」
張大炮鼻青臉腫,滿臉都是抓痕,顯然被撓了。
他像是大兔子沖向山,原本以為鈞天已經被趕下山了,可當他闖入道觀頓時僵硬在原地,望著鈞天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鈞天穩如泰山般,平靜坐在蒲團上,身軀激盪出強大的生命體徵,閃耀出數不清的命輪之光。
「這……」
光頭男大驚失色,這是什麼樣的潛能?如同休眠的真龍在覺醒,天靈蓋都蒸騰恐怖氣血光芒,肉身生機旺盛絕倫,璀璨如日。
特別鈞天的背後,閃耀出十八條模糊的真龍,挾著超強的生命威壓!
九次脫胎換骨非同小可,體內閃耀的命輪更是在蒸騰人體大藥精華,燦爛如漫天繁星囊括在肉身中,形成萬物光輝。
「這種根基,師弟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簡直不可思議!」
張大炮心驚肉跳,對著站起來觀望鈞天的老人失聲道:「師尊,難不成師弟真的可以走通這一條路?」
「做什麼夢?」
張遠山短暫震撼,旋即轉身離去,他只覺得心裡憋得慌,堵得慌,很想嚎啕大哭。
分明有蓋世的根基,卻看不到任何的希望,這讓張遠山無比的悲憤,恨不得指天大罵,恨天不公。
「師尊,我知道您不想耽誤師弟,可是您剛才也看到了,師弟走的就是生命起源路,他就是衝著祖山來的,就是衝著您來的!」
張大炮紅著眼睛跑出來,胸膛劇烈起伏,咆哮出聲:「不管能不能成功,不努力一搏,誰知道有沒有未來,幾千年了,師尊,祖山一脈不會一直輸到底!」
這幾十年來張大炮的心情已經壓抑到極點,無數次被同門師兄弟羞辱,可是他反駁不了什麼,祖上路不崛起,一切的反駁都是蒼白無力的。
但是現在,他強健的肉殼如同神魔橫空,狀若怒目金剛在大吼,情緒激動,看到了祖上路崛起的苗頭!
張遠山身軀枯瘦,沉默站在原地,突然道:「傳承就在祖山中,確切的說,這裡面沒有什麼傳承,它只是指引生命起源路的燈塔。」
「指引?燈塔?」張大炮驚愕。
「你連祖上的玄奧都看不出來,我就算是說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生命起源路全靠自己去悟,全靠自己去闖。」
張遠山嘆了口氣,也突然偏頭望向道宮,裡面盤坐的身影,隱約在極境中大爆發,像是要化作烙印在虛空中的恆古神祇。
「這是……破極境!」
張遠山的身軀一晃,披散的灰白長發無風亂舞,露出一張冷酷如神魔的面容,枯瘦的身軀仿佛沉睡的蠻天龍在覺醒,虛空都在顫慄。
「師尊……」張大炮頭皮發麻,覺得肉身要炸裂,崩成劫灰,塵歸塵土歸土。
張遠山的眼底寫滿了瘋狂,那是一種破裂的信念在重塑,什麼諸王,什麼王獸,都要被他踩在腳底下!
「刷!」
張遠山剎那間消失在原地,像是沖雲直上九重天,他大袖飄飄,跨越到一片與世隔絕的世界,穿越一片特殊的虛空蟲洞,闖入一片霞光如海的世界中。
這是內洞天!
何為內洞天?等同於洞天仙府,這裡面匯聚無窮無盡的造化物質,就算是傳承弟子都沒有資格入內。
在內洞天的深處,古老的仙府坐落,瑞霞環繞,仙輝瀰漫,在門口有兩位道童站立。
張遠山矗立在仙府之外,灰白長發遮蔽面孔,恢復了以往暮氣沉沉的面貌。
他遙望仙府之內,洞悉到裡面盤坐的紫色影子,生機恐怖如汪洋,鼎盛到了極點,乃是天霞洞天的洞天之主!
「遠山師祖……」
門口的道童驚訝,張遠山已經數百年沒有來過這裡,確切的說,這些年月他沒有離開過天霞洞天。
「我要見丁天道。」
張遠山發出蒼老的話語,兩位道童頓時為難,洞天之主可不是他想見就見得。
特別張遠山早就臭大街了,天霞洞天都不願意對外承認,他是本門副洞主。
「洞天之主在閉關,遠山師祖稍等片刻。」一位道童作出回應。
時間慢慢流逝,一直到了深夜。
緊閉的府門打開,傳來淡笑的聲音:「原來是師伯來了,剛剛修煉到關鍵時刻,讓師伯久等了。」
仙府內雲霞繚繞,丁天道仿若遠古神君坐在寶座上,如海的氣血難以收斂,體內天胎似乎形成了浩瀚的大世界,遮天蔽日。
「嗡!」
丁天道睜開一雙紫色瞳孔,宛若紫色大日在熊熊燃燒,審視著走來的年邁老者,能感受到他已經風燭殘年,離死不遠。
張遠山已經活了萬歲,輩分是高的嚇人,雖然他昔日也攀登到洞天之主領域,但是萬載悠悠而過,生命快要走到盡頭。
「師伯來此,可有什麼要事?」丁天道問道。
「我新收了一位弟子,潛能強大,想要讓他拜入你的門下,未來或許能有更好的發展。」
張遠山非常直接,想要讓鈞天拜他為師,如果有洞天之主的支持,鈞天未來走通的希望會更大。
聞言,丁天道眼底閃出驚異,旋即失笑道:「師伯,這麼多年了,沒想到您還是未曾放下心結。」
他未曾站起來,始終高高在上坐著。
「既是心結,豈能輕易放下?」張遠山淡淡道。
「師伯,這麼些年我的心血都消耗在了聖子身上,當然還有江凝雪,實在沒有精力去栽培其他的弟子。」
丁天道委婉拒絕,江凝雪足以壓制舉世奇才,現在能有什麼奇才比她還要重要?更何況他的血脈後人丁陽榮。
「既然這樣的話,我來求取一道聖寶本源。」張遠山對他的回應並不意外。
「聖寶本源?」
丁天道皺眉,非常為難,他身影朦朧著恐怖氣血光輝,沉默坐在寶座上。
天霞聖爐日日夜夜匯聚日月精華,沉澱著難以想像的底蘊,至於本源物質重中之重,更蘊含聖寶的大道殘片,價值是世人難以想像的!
張遠山上來就要求取聖寶本源,這是丁天道意想不到的,更沒想到他又要親自培養弟子,難道當年的笑話鬧騰的還少嗎?
「按照規矩,我的確有資格求得一縷本源,當然我不會讓你為難。」
張遠山大袖一甩,扔出去一枚土黃色的石令,道:「而今我壽元不多,此物放在我身上實屬浪費。」
丁天道驚訝,旋即大手一揮,懸掛在洞天福地之內的聖爐轟鳴,一縷縷璀璨的本源之光外泄,霞光貫穿蒼穹,照亮了整片夜空。
「那是什麼?」
很多人驚駭,聖爐噴出一團本源光芒,都要化作熾盛的太陽,普照人世間。
天霞聖子臉色微沉,一道本源物質被抽走,天霞聖爐暗淡了一截,需要長時間的沉澱才能補全損耗。
關天玉驚疑不定,聖寶本源她求了很多次,洞天之主始終未曾贈與她,而今是誰得到了本源物質?
七色本源飛向內洞天,濃縮在洞天之主的掌心,旋即飄向張遠山。
「師伯,好自為之!」洞天之主忍不住提醒,當年為了籌備祖上路,天霞洞天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張遠山收走聖寶本源,什麼都沒說轉身離去,本就是一場交易。
隨著仙府之門關閉,兩道影子從仙府深處走出,他們都是天霞洞天的副洞主,同樣是丁家正統一脈的強者。
「這個張遠山想要幹什麼?數千年過去了,難道他還不死心?」
「人老了總要找點事干,說不定還妄想折騰出一些風浪出來,如果能翻身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可笑之極,他沉寂了千年,還沒有醒悟嗎?」
「可悲,可嘆,曾經的張遠山,差一點就坐上了洞天之主的大位,說實話真的要感謝他廢掉一切,走上祖上路。」
兩位副洞主冷笑著交流,以前的張遠山強大無匹,在他輝煌的時代更是雄關護道者之一,否則當年豈能號召而來各路軍閥,送來最優秀的弟子!
但事實卻無比殘酷,張遠山自從廢掉修行轉修祖上路,從此以後一蹶不振,當年冰老在洞天福地門口大罵了一天一夜,張遠山都沒有作出任何的回應。
「行了!」
丁天道沉聲道:「他在怎麼說也是長輩,有些事已經過去了,不要在議了!」
「是!」
兩位副洞主點頭,其中一位抓起土黃色令牌,道:「既然張遠山自主放棄副洞主的身份,依我看此事先行隱瞞,等待聖子修行到通天境,副洞主不是他的也是他的了。」
「要抓緊時間,關天玉隨時都會突破!」
雖然以他們的身份都希望關天玉可以崛起,但是聖子率先崛起關乎到未來洞天之主大位,難免都有私心。
目前來說,天霞洞天五大副洞主,以默泰山最為強大,另外一位外姓副洞主也偏袒他,再加上張遠山不問世事,故此宗門決議大事,正統一脈很難掌握主動權。
雖然以丁天道的身份可以決議一切,不過自古以來洞天之主超然於世,不會插手洞天要務。
祖山,破敗道宮之內。
在這個深夜,鈞天臉上漸漸閃出痛苦表情。
他好似站在大地上,向著域外騰躍,所面臨的生命古星,在無限的放大。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深夜,鈞天實在是難以承受,太壓抑了,像是彗星砸在肉身上,要碾碎他的肉殼,毀掉他的生命起源路。
「啊……」
鈞天猛地大吼,披散的髮絲亂舞,渾身精氣沸騰,打穿霄漢。
然而蒲團震動出的生命餘波,打的鈞天肉身破裂,髮絲染血,直挺挺栽倒在地上。
「哈哈哈……」
但是鈞天的眼底閃出狂喜,天人境還沒有走到極境,還沒有叩開最強生命起源之門!
兩天的靜坐,鈞天看到了更為深邃的路,並且摸到了門檻,很快可以跨越過去。
「牛逼啊師弟,走,炮哥帶你去醉仙樓瀟灑瀟灑,找上十八個頭牌,一定要好好放鬆放鬆身心,享受享受快活人生!」
…………
PS:跟著老炮走,有酒有肉有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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