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夫人紛紛不敢搭話。
太后倒是可以在她們面前說這些，但是她們可不敢答應。
只是面面相覷，默默在心裡為假山後面的那對母女默哀。
有些夫人不知道假山後面的母女到底是何人，暗自揣測著對方的身份。
但也有些夫人隱約猜出了是誰——她們認識的人多，只要把現在在場的人一排除，裡面是誰昭然若揭。
「你是何人？」
正在此時，假山後面傳來秦夫人驚怒的聲音。
緊接著響起清溪姑姑的聲音，「老奴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秦夫人，太后娘娘想請您和小姐一起出去一趟。」
方才太后和這些人說話的時候，夫人們都說了自己的身份。
清溪姑姑跟在太后身邊，自然也記住了這些人。
剛才秦夫人母女在假山後面說話的時候，因為隔的一座山，聲音和現實有差距，清溪姑姑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但是進去一看秦夫人母女的臉，就瞬間認出來了。
秦夫人和女兒秦燕本來怒氣滿滿，但是母女倆一聽太后要見她們，頓時面色一白。
只是心中還抱著最後一絲幻想，秦夫人勉強笑道：「小女頑劣，在席間跑到假山後面，沒想到還勞煩太后惦記，讓姑姑親自跑一趟。」
這就是在試探清溪姑姑了。
只可惜清溪姑姑的話打斷了她最後一絲幻想。
「夫人說笑了，太后娘娘就在外面等著您，老奴也沒有特意跑一趟。」
太后沒有特意讓人跑一趟，甚至還帶著人在御花園中遊玩。
說明她剛開始根本沒注意她們母女倆不在。
突然讓人來找她們……只能說明，太后聽見了她們剛才的對話。
秦夫人和秦燕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清溪姑姑瞧見她們失魂落魄的樣子，絲毫沒打算安慰。
開什麼玩笑？
她是太后身邊的得力助手，也是從太后嫁人後，就一直在她身邊伺候的。
僕人似主，和太后待久了之後，她看人的眼光也無限於太后接近，在顧徽庭擇後這件事上，她也覺得沒有人比晏菡更合適。
結果這母女倆在陛下登基第一天，就在皇宮的假山說這些話……還恰好被那麼多人聽見了。
清溪姑姑非常支持太后去立規矩，在這件事上，她和太后的想法完全一致。
也正因如此，此時不出口奚落秦夫人母女都算是好的了，還怎麼可能開口安慰她們？
秦夫人母女倆跟在清溪姑姑身後，無比希望這一條路能更長一些。
這樣她們就能晚點走到太后面前。
但是想也知道，這事兒根本不可能。
清溪姑姑帶著秦夫人母女走到太后面前，「娘娘，人帶來了。」
太后冷哼一聲，「抬起頭來。」
秦夫人和秦燕抬起頭來，兩人額頭上都是冷汗。
「拜見太后娘娘。」
直到如今，兩人的僥倖心理完全被粉碎了。
太后原來就站在這個位置。
她們剛才在假山後面說話，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在這個位置實在是太湊巧了。
在這個位置站著，就算她們兩人的聲音再小，也不可能聽不見。
太后冷哼一聲，「原來還知道何為禮義廉恥，見到哀家之後還會行禮，方才聽你們在假山後面說的那些話，哀家還以為你們已經連禮義廉恥都不知道為何物了。」
這話就說得有些重了。
秦夫人和秦燕雙腿一軟，就這麼直接跪在了地上。
秦燕是個沒經過大事的小姑娘，平日在府上，大家都順著她，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也就是被母親訓斥兩句。
結果現在她和母親一起跪在整個王朝最尊貴的女人面前，原因是因為她們說的壞話被聽見了……
想到等會兒可能會面臨的後果，秦燕就眼前發黑，心裡除了恐慌，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關鍵時候還是秦夫人靠得住，秦夫人道：「太后娘娘恕罪，是臣婦一時鬼迷心竅，衝撞了陛下和嘉德縣主，臣婦罪該萬死！」
秦夫人是個聰明的女人，短暫的恐慌之後，她迅速開始思考對策。
現在她們母女倆惹怒了太后，太后這裡的刑罰是躲避不過去了，但是至少不用擔心沒命。
皇上登基第一天，不管太后心裡有多生氣，為了顧及陛下的名聲和外面的說法，都不可能要了她們母女的性命。
秦燕總算是學到了一些看眼色的本事，此時難得聰明了一回，也學著母親的口吻認錯。
「太后娘娘，嘉德縣主，是臣女一時鬼迷心竅，臣女不該那樣冒犯縣主。」
她咬了咬牙，是真的捨得出面子，大力磕頭。
沒有收著力道，不過磕了幾個頭，額頭上便見了血。
「今日是皇上登基的日子，哀家不想後宮出什麼不好的事兒，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你們這樣冒犯大燕未來的皇后，若是輕輕拿起輕輕放下，未免讓我們大燕皇室顯得太可笑了！」
太后面帶嫌惡看了一眼秦夫人母女，時間都不想浪費在她們母女身上，直接道：
「將這兩人帶下去，各打二十大板長個記性。」
後面的夫人們掩住口唇，儘量不讓驚異的表情露出。
二十大板，是個不上不下的數字，如果是宮中犯了錯的宮女太監，只打二十大板已經算是主子仁慈了。
打了之後，需要在床上躺上幾日，皮糙肉厚的，也能慢慢恢復。
可對於秦夫人母女倆這種細皮嫩肉的貴人來說，這二十大板就真是要命了。
秦夫人還好，到底是當家夫人，但是秦小姐還沒有出閣。
要是真挨了板子，後背上肯定要留疤。
女兒家背上那麼大一片疤痕，這下就算想嫁個好人家，只怕也不容易了。
「謝太后娘娘！」秦夫人哪敢求情？只能咬著牙，雙手伏地磕頭。
秦燕小臉慘白一片，無助看了母親一眼。
此時的她腸子都要悔青了，既是後悔，也是害怕。
後悔不該在這裡胡說八道一通，害怕二十大板落在身上。
要真的被這麼多板子打了，她就算不死都要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