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一個身體魁梧的漢子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李兄，這是出了什麼事？難道是半路還出了什麼事嗎？」
小二認得這個漢子，他實在是好奇發生了什麼，忍不住開口問道。
萬掌柜也很納罕，「是啊，哪裡看出來很邪門？」
姓李的漢子名李勇，此時李勇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
「掌柜的，這話不方便在外面說，咱們進酒樓里說。」
「行。」
幾人抬腳走進酒樓。
此時眾客來酒樓里沒什麼人，幾人走到樓梯下，李勇才道：
「掌柜的，咱們大家當時也是看見的，這陸大人雖說是在樓梯上摔下來導致暈倒的，但是那樓梯剩下的階數不多，與其說是跌下來摔倒的，還不如說是他喝多了，順著摔倒發了酒意。」
李勇自己也是貪杯之人，哪裡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道道？
平時喝醉了還能勉強支撐著朝外走，但是只要一碰到什麼東西摔倒在地，若是沒人發現，就能在那裡睡上一晚上。
之前大冬天的時候，有不少酒蒙子就是因為在外面睡了一晚上失溫，活活凍死了。
也正因如此，陸重錦當時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時候，眾客來酒樓一直都沒有請大夫。
——生氣少東家被辜負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知道不可能出什麼事。
萬掌柜點了點頭，「是這麼個理， 按理說送回去睡上沉沉的一覺，應當就能醒來的，所以少東家要求給陸老夫人看診，不用管陸重錦，也有道理。」
此時正好有一桌客人起身準備出去。
這一桌客人已經結帳了，掌柜看小二還一直看著李勇想聽八卦，不由得敲了敲他的肩膀，
「你還在這裡站著做什麼？那邊的桌子快去收拾出來。」
小二搓了搓手，趕緊把汗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快步去那邊收拾了。
李勇這時候才低聲道：「那大夫來了之後，本來是給老夫人診斷的，我們謹記著少東家的囑咐，生怕陸府趁著我們走了讓給陸重錦看，誰知道在看診的時候，陸府的丫鬟急匆匆跑來了，說是陸重錦抽搐不止。」
「抽搐不止？」萬掌柜這下也愣住了，「喝酒喝多了？怎麼會抽搐不止？」
他之前抱著酒罈子大醉三日的時候，也沒有抽搐不止啊。
「陸重錦沒銀子，喝得都是普通土酒，根本不是我們美酒的那般醇厚，難道還能出什麼事不成？」
萬掌柜納悶不已。
李勇「哎呀」一聲，「掌柜，我們當時也是這麼想，趕快跟著過去看了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出事兒了1」
「這陸重錦躺在床上，整個人臉色蒼白，指甲甚至都變顏色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快不行了，小的也是怕出什麼事，趕緊讓大夫來看。」
「大夫剛開始說像是中毒，可是等了一會兒，人又像是中風了。」
「中風？」萬掌柜這下更看不懂了，「我若是沒記錯，陸重錦如今應當還很是年輕吧？年紀輕輕怎麼可能中風呢？」
「是啊，所以這才是邪門的地方。」李勇說道：「當時我們回來的時候，陸重錦已經醒了，嘴歪眼斜的，口水根本止不住，整個人只能癱在床上。也就是陸老夫人還沒醒過來，要是醒來看見了，還不知道怎樣一番哭天喊地呢。」
萬掌柜沉吟片刻，沒有說話了。
此時小二急匆匆過來了，「掌柜的，李兄，你們剛才說了什麼？怎麼看起來都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樣子？」
「去去去！」萬掌柜揮了揮手，「小小年紀，怎麼什麼都想聽，還不快去忙你自己的事。」
「我還有些帳本沒對完，你們就先下去吧。」
小二撇了撇嘴，心知萬掌柜就是不想讓自己知道內幕。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這件事不能讓自己知道。小二是個聰明人，這種時候就裝啞巴，當真不問了。
萬掌柜很滿意他的自覺。
他沒忘了叮囑準備離開的李勇，嚴肅道：「今日的事情只有我們幾個人能知道，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李勇點頭，「掌柜的，你就放心吧，這些我都明白。」
「嗯，你下去吧。」
萬掌柜揮了揮手，直到自己面前的人都下去之後，才深呼吸一口氣。
喝酒會不會中風這事兒，掌柜的心裡清楚。
就算真的會，也是極少數，何況陸重錦還剛好輕薄了他們少東家。
李勇描述的陸重錦的症狀，很像是中毒了。
很明顯，這事兒很有可能是孟樂妍下的手。
只不過這個毒比較高明，可能只有剛開始看起來像毒藥，後期就讓人看起來像是正常中風症狀了。
陸府的丫鬟發現的及時，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所懷疑……
萬掌柜想起李勇曾說過，那個大夫看見陸重錦的第一眼，就懷疑陸重錦是中了毒。
身為醫者，本身就比旁人多了幾分敏銳感……
想到這些，萬掌柜再也坐不住，迅速準備了一些銀票，去了之前去陸府看診的醫館處。
這處醫館坐落的位置較為偏僻，這個大夫也是個兩袖清風、十分清貧的人物。
萬掌柜看著面前的包大夫，聽說他曾在城東救助了很多父母雙亡的幼童。
這樣的大夫，最缺的就是銀票。
「包大夫，我是眾客來酒樓的掌柜，今日曾勞煩您去了陸府一趟，您可還記得？」
「自然是記得。」
包大夫還有些不明所以，「你此時突然上門找我，難道是因為還有什麼事要找我不成？」
萬掌柜誇讚道：「包大夫果然聰慧過人，我此次上門，的確是有事相求。」
他身為一個酒樓的掌柜，說話的本事當然是一等一的。
將之前陸重錦治理水患的事情全盤說出，還有將京城傳播上瘟疫的事兒。
一番話說完，包大夫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
萬掌柜見此，非常滿意，「這點銀票是我們東家的心意，聽聞包大夫在城郊自主辦了個育幼堂，老朽也實在是佩服，有了這些銀票，他們這個冬天應該不會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