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眼線不少,而且靖遠侯老夫人這次的話和大不敬沒什麼區別。
不被人聽見也就罷了,要是被人聽見,那可是要降罪的。
「慎言什麼?我說的本就是肺腑之言,若是陛下執意要讓你出去,我還要親自進宮求見陛下,哪怕在此時被人偷聽了去,又能把我怎麼樣?」靖遠侯老夫人的語氣里還帶著怒意。
就是平時靖遠侯府確實太好說話了,什麼都聽陛下的,所以陛下才會將這樣要命的事情都全部交付到顧徽庭手上。
是因為大晉已經打贏了西涼並且簽訂和平書,所以就不再需要靖遠侯了嗎?
「母親,荊州的事情聖旨已下,除非抗旨,不然沒辦法違抗陛下的命令。」顧徽庭道。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陛下親自吩咐了這個任務,再怎麼也不可能收回去。
「荊州的藥方說是有緩和,這都是陛下想讓你們知道的,我看保不齊就是為了讓你去荊州,才有這個說法。
等你真正去了那邊,再有什麼事情就回不來了,你讓我和阿菡待在這京城,到時候怎麼辦?」
秋將軍氣道:「是啊,荊州裡面的情況究竟如何,我們誰都不清楚,要咱們帶著兄弟們去荊州,說不定就是送死,兄弟們的命也是命啊。」
跟著顧徽庭回府的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吐槽,很顯然氣得不輕。
「算了,我看你也說不出什麼,留香,你即刻去準備我的誥命服,我進宮去面見太后。」靖遠侯老夫人作為老侯爺的髮妻,也是一個有著鐵血手腕的女人。
只是兒子爭氣,她已經有很多年不必面對危險的情況了,所以才一直都待在侯府與世無爭。
現在皇上這麼不把功臣當人,靖遠侯老夫人當然坐不住了。
她的決定沒人敢輕易阻攔,直接換了誥命夫人的衣服,浩浩蕩蕩入宮去了。
顧徽庭無奈,見晏菡也面露擔心,拉著她緩聲道:
「阿菡,你不必太過擔心,不會有什麼事的。」
「若是在戰場上,我當然不會慌,但是你現在是去荊州,萬一染上了那裡的瘟疫,那裡的藥根本就沒有研製出來,你到時候怎麼辦?」
瘟疫的可怕,這段時間就可見一斑。
荊州死了那麼多人,顧徽庭頂多就是身體更好,體質更好,他也是凡夫俗子。
真要出了什麼事……晏菡甚至不願意去想那個後果。
顧徽庭沉默著沒有開口。
要是有把握的事,他絕對是非常肯定的告訴自己。
因為秋將軍還要和顧徽庭商量要事的緣故,晏菡和顧徽庭沒說幾句,他們兩人就進了書房。
皇上給他暫定出發的時間,是在兩天後。
「小姐,荊州那邊的情況真的樂觀嗎?」畫屏非常懷疑。
「肯定不好,但是現在陛下已經決定了要讓侯爺去,咱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只有那一個了……」
另外一邊的皇宮中。
靖遠侯老夫人直接去求見了皇上。
正常來說,她和太后的交情不錯,此時去找太后似乎更有機會。
不過這事是皇上的事,太后雖然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但是國事上,後宮不能干政。
太后想必也不會為難兒子,所以靖遠侯老夫人直接找到了皇上。
「老夫人,靖遠侯雖然是我朝肱股之臣,可你也該知道,我朝任何人都該為了百姓奉獻,便是有朝一日,朕也該是如此。」皇上聽了靖遠侯老夫人的話,半晌沒有開口。一開口,就充滿了回絕之意。
靖遠侯老夫人閉了閉眼,明白皇上是不可能收回成命了。
而且她剛才和聖上的對視中,發現他的眼中居然有點點笑意……皇上將顧徽庭派出去,眼中居然含著點點笑意。
這不是一個為臣子擔憂的皇上該有的。
想起上次的荔枝宴,還有最近顧徽庭在朝中愈發高的聲望,靖遠侯老夫人眼底一沉,明白皇上是覺得靖遠侯府盛寵太過。
就像她的……先夫一樣。
「陛下,此去荊州不知生死,瘟疫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徽庭與阿菡的婚事迫在眉睫,不如讓兩人成親後再出發?」靖遠侯老夫人退而求其次,還想要爭取。
但此時皇上的語氣里已經充滿了不耐煩,「靖遠侯老夫人,之前有那麼多時間,你們兩府都不結親。如今荊州生靈塗炭,百姓們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哪裡還有更多的時間拿來成親?朕以前已經說的非常明白了,後天就要出發,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老夫人就不要為難朕了。」
從御書房出來,靖遠侯老夫人面沉如水。
「老夫人。」心腹見她步履踉蹌,嚇了一大跳,生怕她出了什麼事,趕快上前兩步攙扶。
「老夫人,太后娘娘聽說您來宮中了,特意讓老奴過來請您,去跟太后娘娘一敘。」等在門邊的人上前,正是太后身邊的老人了。
「不用了,府上還有事要處理,現在沒有時間。」靖遠侯老夫人當然不可能跟著去太后的宮裡,一口回絕。
臉色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差。
「回府吧。」而且不等那人說話,靖遠侯老夫人直接對身旁的人說道。
主僕兩人就這樣在一群人的注視下,緩緩離開了御書房。
太后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見宮女回來,連忙朝著後面看了一眼,「靖遠侯老夫人呢?」
侍女把在門口的事情全部說了。
「太后娘娘,靖遠侯也算是為了大晉出生入死,何況之前老侯爺的事,也確實是大晉對不起靖遠侯府……如今這樣,靖遠侯老夫人心中有怨恨也是正常的。」心腹捶了捶太后的腿,不想讓她太過憂心。
太后嘆了口氣,「你說的事情哀家當然明白,只是想著我們之前那麼好的情誼,因為身份之間的隔閡,現在差的越來越遠了,以後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要是顧徽庭真去荊州出了什麼事……她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皇帝不年輕了,他決定的事情,就是哀家也不好去規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