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月瞥了眼牆上的鐘，「大師，要不我帶你們去食堂吃飯？回來剛好天黑，抓鬼正合適。」
林溪拒絕，「抓完鬼再吃，等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誤了吉時。」
花月月疑惑 ，什麼事比抓鬼重要？
林溪勾起唇角，吃瓜比抓鬼重要多了，尤其是富貴的暗戀瓜。
這瓜保熟，保真。
她萬分期待兩人見面的時刻，精氣神瞬間到達頂峰，一拳可以砸穿地面。
難怪大爺大媽們天天來神算堂吃瓜，這種感覺妙極了。
花月月摸不著頭腦，總覺得大師異常興奮，抓個鬼有什麼興奮的。
她懂了，抓鬼等於戰績。
大師以抓鬼為榮，就像醫生收到患者的錦旗，這是一種榮耀象徵。
花月月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師，這邊。我跟你說，最後一間病房以前死過八個人，裡面的燈壞了，還沒有修好，沒人敢去，但我那次卻看見61床……」
她性格活潑，說起話來根本停不下。
林溪邁步跟在後面。
季衡和錢富貴一左一右，一瘦一胖，看起來像她的保鏢。
醫院的空調系統強大，冷風灑在身上有點冷，越接近最後一間病房越冷。
花月月停在門前，「我上次走到這裡，突然進了一個黑暗的房間。」
她回頭，「大師，你看。」
林溪清咳一聲，「有淡淡的陰氣飄出來，你開門吧。」
花月月想起被關小黑屋的經歷，心瞬間提起來。
她摸出鑰匙，深吸一口氣。
相信大師，沖鴨！
花月月轉動鑰匙，三兩下打開門。
吱呀——！！
門板發出響聲，一眼望過去黑漆漆的，無一絲光亮，好似和外界隔絕一般，走廊上的燈光照亮不了裡面。
花月月頭皮發麻，那種陰冷的感覺又來了，她後退幾步，「大師，進去嗎嗎？」
「走。」林溪率先進門。
籠罩房間的黑暗散開幾分，她的背影仿佛在發光，宛如天神下凡。
花月月驚呼，「臥槽！大師，原來你是奧特曼，布靈布靈的閃亮。」
林溪舉起手中的燈火符，瑩瑩微光碟機散周圍的黑暗。
她無奈解釋，「人不是螢火蟲，不會發光。」
花月月乾笑兩聲，「哈哈，比喻而已，大師如太陽般閃亮登場，噔噔噔噔！」
林溪盯著某處，「趕緊進來。」
「來了。」花月月慢慢走到她旁邊，左看看右看看，心跳不由地加速。
季衡和錢富貴守在門邊，像兩個不聰明的門神。
燈火符散髮絲絲亮光，黑暗漸漸褪去，病房裡的東西顯露出來，一張白色的床，一台空調和一張凳子。
花月月上下亂瞟，「大師，鬼在哪？」
林溪抬頭望天花板，「空調上面。」
一小團陰影躲在空調下方，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花月月瞪大眼睛，「7號小朋友說對了，空調果然有鬼。」
「小朋友靈魂不穩定，陽氣比較弱，容易看見鬼。」林溪站在空調下方，掃了眼那個黑影，「自己下來吧。」
黑影抖動了一下下，沿著牆壁滾落到地面，慢慢變成一個半透明的靈魂。
身形瘦弱，臉色蒼白，頭頂光禿禿的，大大的眼睛充滿了迷茫。
小擦了擦鼻孔下的鮮血，弱弱地說：「姐姐，南南不是壞蛋，你不要趕我走。」
林溪收回視線，失去了興趣。
普通的白鬼，大約七歲，因病而亡，沒有危害，不能殺。
南南低頭不敢看她，淚水在眼眶打轉，「姐姐，南南真的不是壞蛋。」
林溪淡淡嗯了聲，直截了當問：「你死後不去地府，靈魂停留在人間，想見花月月？」
南南重重點頭，「沒錯，我想見月月姐姐一面，我們之間的約定還沒有完成，南南不可以丟下她一個人跑了。」
小鬼雖小，執念卻很深。
林溪掏出一張現身符打入他體內。
一道半透明的影子憑空出現，花月月嚇了一大跳，「臥槽！大變活人。」
她飛快改口，「啊不是，大變活鬼。」
大師年紀輕輕但法術超強，不愧是七大姑八大姨力薦的人。
花月月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見鬼毫無防備，有點激動又有點害怕。
最終，激動戰勝害怕。
她躲在林溪身後，悄悄探出小腦袋，「鬼，你為什麼跟著我？」
南南傷心至極，「月月姐姐，你不認識我了？」
花月月脫口而出：「我是人，你是鬼，人鬼殊途，我們是不可能滴！！」
南南抽了抽鼻子，「我是南南。」
「南南怎麼了？我管你叫什麼名字……」花月月後知後覺，「嗯，南南小朋友！！」
她以前照顧過一個小病人，七歲不幸患上了急性白血病。
白血病又稱血癌，一種造血幹細胞異常的惡性腫瘤，普通人聽到這種病的名字就害怕。
南南入院時已經是白血病晚期，他必須定期化療放療，等待骨髓移植。
骨髓極難匹配成功，南南沒等到，死在病床上。
花月月是他的責任護士，打針、換藥、買飯、講笑話。
最後，她親手拔掉了輸氣管，蓋上白布，送走這個可憐的娃。
花月月鬆了口氣，「原來是你啊，這幾天嚇死我，還以為得罪了哪路鬼王，小命不保。」
南南擠出靦腆的笑，「月月姐姐，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
花月月上前一步，叉腰怒道：「南南，為什麼捉弄我？因為我拔了你的氣管？」
「不是。」南南連忙擺手，「月月姐姐，我沒有捉弄你，只想見見你，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
花月月回憶自己說過的話，垂下手臂，「那個約定永遠不可能實現。」
南南擠出一絲微笑，「月月姐姐，沒關係的，我早已習慣了，現在當鬼挺好的，不用再痛。」
花月月忍不住哭了。
「南南！嗚嗚……」
「月月姐姐！哇嗚嗚……」
一人一鬼張大嘴巴嗷嗷大哭。
林溪揉了揉太陽穴，「閉嘴，不准哭，說出你們的約定。」
她的語氣平淡，但氣勢十足。
花月月和南南同時捂嘴，後退一步，浸滿淚水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更想哭了腫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