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的大娘子因心思不正,行為不端遭了魘魔,經南靈寺高僧淨化後得以恢復正常。
許府主母感念她對府中多年的付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願一紙休書與她,讓她在府中後院的祠堂中青燈古佛,了此餘生。
此刻,許府後宅深處傳來悽厲的喊叫聲。
許大夫人披頭散髮裝若瘋婦,她使勁敲打著門窗,哭喊不停。
「我要見許晏承,我要見婆母!放我出去!」
她一覺醒來天都塌了。
從旁人嘴裡知道自己在宴會做的荒唐事,她幾欲暈厥,她的聲譽就這麼毀了!
她甚至不知道今後要如何在人前走動。
正絕望的時候,更絕望的事情來了,她不允許這個小破院子!
房門被鎖,滿地皆是殘羹,這些食物送進來的時候就被她砸了滿地。
她被軟禁在後院,如同廢人。
連續三日,她顆粒未進,砸門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哭喊的嗓子沙啞,幾乎聽不出原本的聲音。
這三日除了力氣大的婆子和看守的侍衛,她誰也沒見到。
許大夫人哭喊得實在沒了力氣,癱軟在門邊,眼睛腫得如同核桃。
她心思不正,行為不端,因此被魘魔找上了?
她裂開嘴,鼻涕眼淚橫流,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以這樣的理由毀掉她的聲譽和後半輩子,真狠啊!
「淑媛。」
一道聲音讓許大夫人愣了一下,隨即艱難地爬起身來,「母親!」
是許母。
終於肯來見她了。
「你受苦了。」外邊傳來許母哽咽的聲音。
許大夫人可沒有絲毫委屈的情緒,若不是許母下令,她能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但她嘴上卻哽咽道:「母親,放我出去吧,淑媛好苦啊。」
許母哀聲說道:「這一切都是陸棠幹的好事,若非她逼迫,你我都不至於如此悽慘,母親定會為你報仇!」
許大夫人睚眥欲裂,這個意思是,根本不準備放她出去。
「淑媛,等世人忘掉這件事,母親就把你放出來,給足你銀子,偷偷送你離開京城,你暫且忍耐一陣子。」
許大夫人哪裡聽不出許母的搪塞之詞。
等世人忘記這件事就送她離開京城?
恐怕是等人不記得了她,就送她上西天吧!
這件事是許大夫人暗中引導,由她一手布置沒錯,然明面上,可是由許母主導和授意。
在世人眼中,她只是個替罪羊。
許母焉能讓她活著離開京城。
許大夫人哭求道:「母親,我想見見晏承。」
外邊沉默了一陣,傳來許母的聲音,「承兒這幾日不在府中,等他回來我就讓他過來。」
說完,許母不再說別的,安撫她兩句便離開了。
這之後,許大夫人倒是不哭不鬧了,只是仍然吃不下多少飯,一直等了五六日都沒見到許晏承。
她知道許晏承不會出現了。
這個涼薄的男人,她好的時候萬般皆好,如今被他母親坑害成這般模樣,他居然看也不來看他一眼。
「該死啊……都該死。」
許大夫人恨啊,恨許母,恨許晏承,更恨陸棠。
她要報仇,她要出去!
自那之後,許大夫人開始好好吃飯,可許母為了不讓她力氣鬧騰,一天只給她一頓飯。
許大夫人知道,只有『乖乖聽話』,才能換來暫時的安穩,才能吃飽肚子。
這一日,她沒等來許晏承,卻等來另外一個人。
許母去過後院之後便聽下人說大娘子不鬧了。
許母蹙眉說道:「什麼大娘子,許府現在沒有大娘子,誰再說錯話,重打二十大板!」
她心中難道不苦嗎,沒了許大夫人,這府中很多事都要她親力親為,還要重新為承兒尋找合適的續弦。
如今被許大夫人帶累的名聲不好,一時半會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這陸棠,真可恨啊!
許母咬牙切齒,卻一時不知道該拿陸棠怎麼辦,心中甚至隱隱產生了一絲畏懼。
腦海中不斷回想起陸棠舉杯而笑的畫面。
有婚約在身,她竟然還敢!
若說以前還認為能壓她一頭,現在許母明白得很,陸棠壓根沒把她當回事。
「夫人,二公子求見。」下人來報。
許晏承過來都是直接進,許晏舟卻每次都要通報。
聽見許晏舟過來,許母一臉厭煩,「讓他滾進來。」
許晏舟進了屋便得到一記白眼。
「還不跪下!」許母呵斥道。
許晏舟拱手,「母親因何如此生氣,兒子哪裡做錯了?」
許母心頭火氣正沒地方撒,見許晏舟當著下人忤逆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沒錯就不能跪嗎!」
許晏舟木著臉,「望母親告知。」
許母氣得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許晏舟不躲不避。
「你真是尋了個好媳婦!」
許晏舟直直看向許母,「母親近日來一直因為宴請的事情感到心煩,陸姑娘和宴請一事也有關係嗎?」
被他的眼神盯著,許母心中划過一抹心虛,總覺得被他看穿了什麼。
「哼,只是想起上次的事情生氣罷了。」
許晏舟沉默下去,眼中閃著許母看不懂的神色。
許母有些惱怒,「你這是什麼眼神!」
許晏舟緩緩問道:「母親,宴請上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許母睜大眼睛,「你這是在質問我?你怎麼敢!」
許晏舟眸色沉下去,「娘,我去過後院,見到大嫂了。」
許母身形一僵。
許晏舟垂眸,眼底痛苦之色遮掩不住。
「我不知道陸棠到底哪裡惹到你,讓你如此針對陷害她,娘可知道,這一次不僅會毀了她的聲譽,也會毀了她的官途,毀了她的人生。」
啪!
又一巴掌落在許晏舟的臉上。
許母震怒,「你個不孝子,她聲譽毀了你心疼,你大嫂聲譽毀了便不心疼嗎?如今是陸棠動了手腳,你不去找她,反倒來責難你母親,給我跪下!」
聽到這番顛倒黑白的話,許晏舟禁不住自嘲一笑。
他早該明白的,能說出這種話,又哪裡值得他敬重。
許晏舟站得筆直,「恕兒子不能跪下。」
這一跪,便意味著否定了陸棠,承認了許母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