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亞妤的聲音很輕,落在傅行洲的耳朵里時,就像是有一根細長的羽毛,輕輕的撓著他的心。
他冷峻的面容緩和,唇角漸漸浮現出一抹笑容,極淡極淡。
傅行洲緩緩抬頭,轉過身,他的眉峰微挑,眼睛深邃:「她是人間值得。」
霍亞妤一瞬間愣住了。
人間值得。
原來在她死去的這五年裡,還有人時時刻刻把她放在心上。
還有人把她當做唯一的光。
很多人都巴不得江聽晚死了。
可是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一直在念著她。
霍亞妤繃直了身體。
強扯出了一抹笑容,隔著面紗看不出她的牽強,只看到她的嘴角彎了彎:「那她可真幸福。」
幸福嗎?
傅行洲低下頭,苦澀在唇齒之間蔓延著,席捲著他整個舌頭。
是災難才對。
他沒有說話,轉身抬腳朝外面走著,高大的背影略顯落寞,陰影籠罩在他的全身,整個人都隱於黑暗之中,逐漸消失。
霍亞妤緩緩的收了視線,強撐了半天的身體,亦緩緩無力的倒了下去。
她的眼尾通紅,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滾燙的划過臉頰,留下一條長長的淚痕。
因為還要在傅老夫人面前演戲,所以傅行洲還是得睡在房間內,只不過他睡的沙發,霍亞妤躺在床上。
兩個人雖然在一個房間裡,可一夜默默無言。
翌日一早,傅行洲就離開了房間,連早飯都沒有顧得上吃,開車去了公司。
傅行洲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他的薄唇緊抿,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滿腦子,想到的都是,昨晚他把霍亞妤壓在身下,那熟悉的觸感,柔軟的細腰,和五年前他觸碰江聽晚,一模一樣。
可是在面紗掀起的那一刻,面紗下的那張臉,卻不是江聽晚。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嗎?
不僅身形相似,就連氣息都相似。
周允察覺到傅行洲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緩緩的合上了文件。
他站在一旁默默的等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傅行洲的眸光越來越深,他的目光悠悠的看過來,一雙漆黑的眸子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他冷冷的開口道:「周允,再去一趟醫院。」
周允皺眉:「傅先生,您還在懷疑霍小姐的身份?」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傅行洲,神色複雜。
若是可以的話,他何嘗不希望江小姐當年沒有死?
如果江小姐還活著,傅總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只可惜人死不能復生。
傅行洲沒有說話,可是沉默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周允輕嘆了一口氣:「傅總,我現在就去醫院查。」
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
換了一家醫院。
可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周允拿著鑑定結果,找到了傅行洲。
這次傅總應該相信了吧。
「這確實是江小姐的骨頭,五年前,她確確實實死了。」
他知道這很殘忍,可卻不得不去面對。
他抬頭看見了傅行洲,聲音悠長:「傅總,已經整整過去五年了,你該放下了,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老天在告訴你,該去珍惜眼前了。」
傅行洲的雙眼通紅,緊攥著手裡的鑑定報告,手指尖顫抖著。
他緩緩的將鑑定報告放下,從口袋裡掏出了煙盒,慢慢地抽出了一根煙。
打火機點了幾次都沒有點燃。
只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
他吐著煙圈,片刻失神,渾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菸草氣息。
許久他才緩緩的開口道:「出去吧。」
他的身體不好,已經很久不抽菸了,只是最近心煩得厲害,忍不住復吸。
周允張了張嘴,想勸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先離開。
而另一邊霍亞妤一下樓,傅老夫人就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一旁。
「亞妤,你來了快坐下。」
傅老夫人臉上止不住的笑意,柔和的目光不住地在霍亞妤的臉上打量著,這孩子她是越看越喜歡。
現在她和行洲的感情又這麼好,看來行洲的厭女病很快就要好了。
老夫人的心裡控制不住的高興。
霍亞妤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老夫人就端著一碗湯放在了她的面前。
老夫人獻寶似的:「亞妤,這可是我特意請神醫調配出來的湯藥,專治身體虛弱,為了讓你入口不那麼苦,我讓傭人做成了這藥膳雞,快嘗嘗味道怎麼樣?」
說著,她一眼期待的看著霍亞妤。
雞湯聞著很香,黃澄澄的湯,一看就是用盡了心思費心熬的。
雞湯上面的油已經撇掉了。
即使是早上喝,也不會油膩。
「謝謝奶奶。」
在傅老夫人殷切的注視下,霍亞妤舀了舀湯,淺嘗了一口,入口綿柔,雞湯的香味綻放在味蕾。
雞肉和中藥的味道調配的很好。
蓋住了中藥本身的苦澀味,又保留了中藥淡淡的藥香。
這一口雞湯下去忍不住食慾大開,霍亞妤不一會兒就喝完了一整碗的雞湯。
老夫人拍了拍手:「亞妤,以後我天天讓人給你熬湯喝,你瞧瞧你瘦弱的,平日裡該多吃些才好,女孩子不要一味追求瘦,要健康美。」
霍亞妤哭笑不得,她雖然看著瘦,可是身體卻一向很好。這些藥材聞著味道就知道價值不菲,熬製又需要花費那麼多的功夫,實在是有些浪費了。
「奶奶,我身體很好,不用費這些心思了。」
老夫人抓著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贊同的說:「話怎麼能這樣說呢?身體是自己的,況且你現在和行洲行了房,女人在這方面氣血不足是很累的,一看你晚上就沒有休息好,瞧這黑眼圈。」
行房?
霍亞妤手裡的勺子差點握不穩,摔下來。
她什麼時候和傅行洲行房了?
霍亞妤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那臭小子在這方面沒有顧及你的感受,讓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