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漓抱著畫板上樓,將黑布包裹的畫板拆開之後好好的放在了畫室里,這畫板被人很用心的擦乾淨了。
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將畫板給擺正了位置,長嘆了口氣。
上次答應過小嚴,如果能夠順利從北山出來,她會讓奶奶給小嚴在黎家的一份工作。
也算是給他的一個許諾。
可是出來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滿心滿眼都撲在溫黎的身上。
這件事情就徹底的被拋在腦後了,這畫板被送回來,也許就是小嚴在提醒她。
現在這麼想起來,她的救命恩人都被她給忘記了,這就十分過分了。
黎漓推開門的時候,黎琅華正坐在書桌前批閱文件。
這麼多年大權在握,讓她這個年近七十的老人也算是忙碌的很。
「奶奶。」黎漓叫了聲。
黎琅華抬頭,鼻樑上的眼鏡看向了門口的人。
「有事嗎?」
黎漓關了門走進來,將帶來的胸針遞過去。
「奶奶您看看,這是我給你買回來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盒子內白色的孔雀在燈光下泛出光澤,設計感獨特,工藝和用料也都是最好的。
自然能引得人格外喜歡。
「很漂亮,怎麼忽然想起來送給我禮物了?」黎琅華將抽屜拉開,胸針被小心翼翼的放進去。
黎漓暗戳戳的搓搓手,看著老太太開口,「奶奶,公司有沒有什麼職位,能安排人進去的?」
黎琅華簽字的手停下來,「職位?」
果不其然,這丫頭從小就這樣,無事獻殷勤,必有問題。
「我在北山的時候,有個人救了我,他一路把我從北山里救出來,自己差點沒命了,我也答應了他能給他一個最好的前程。」
黎琅華往後靠在皮質靠椅上,看著孫女的模樣平靜,「什麼人?」
「要不然我改天帶他來見您?或者直接帶去見二叔?」
黎琅華低頭從抽屜里拿了一張支票出來遞過去,「你要給人家安排總得聽聽人家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想到黎家來,你便帶過來我看看,如果人家不想,就用這個,數額他隨意開。」
黎漓點頭,心滿意足的拿著支票離開。
門合上,瑞秋端著水進來。
「二小姐這是怎麼了,那麼高興?」
黎琅華將眼鏡摘下來,伸手揉了揉眉心,「那幾個孩子都回來了嗎?」
「回來了,也快開飯了。」
黎琅華指尖輕輕婆娑杯子,低眉沉思,「溫黎在學校怎麼樣?」
「我問過教授了,都說溫黎小姐在帝都大學很受歡迎,畢竟是鼎鼎大名的藥神,她的課都爆滿了。」
所以也不用擔心有人敢欺負了溫黎去。
「您是想?」瑞秋看著老太太的樣子。
「我原先想過,先讓漓漓從大學畢業,之後慢慢的進集團學習,你覺得溫黎怎麼樣?」
瑞秋也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了,她笑了笑。
「溫黎小姐很聰明的,在很多方面要比二小姐厲害的多,更何況,她比二小姐要更加的理性,也更加懂事。」
畢竟這麼多年溫黎都在外漂泊,沒有人疼愛的孩子,總是要更加成熟理性一些。
「您不會是想?」瑞秋開口詢問。
不過卻沒能得到黎琅華的回答。
「先下去吃飯吧,孩子們都等著呢,遠志回來了嗎?」
瑞秋走在老太太前面把門打開,「先生在樓上呢,我這便讓傭人去叫。」
瑞秋吩咐廚房做飯菜的時候顧及所有人的口味,一家人也都坐著入等著黎琅華過來。
「今天到學校里怎麼樣?溫黎喜不喜歡帝都大學?」黎琅華入座之後發問。
「還可以。」
大學也都是那個樣子,差不多。
「那好,女孩子做個客座教授也不錯。」黎琅華笑著說。
那邊黎遠志一左一右坐著兩個小姑娘,他帶了一次性的手套正在拆蟹。
動作乾脆利落的將蟹肉分離之後,連著盤子一起到底給了旁邊的黎漓。
「二叔我還要那個。」黎漓指著手邊的蝦。
黎遠志笑了笑,將盤子裡的蝦挪過來之後仔細的給她開始剝蝦。
「溫黎,多吃點,看看如果口味不對的話再讓廚房換了。」黎琅華往溫黎碗裡夾了兩塊肉過來。
「溫黎你什麼時候開課啊,我想過去帝都大學也聽聽你的課。」黎若冰那邊問了句。
「你多跟溫黎學學,她在這方面是專家。」黎遠志說著看了眼旁邊黎若冰。
聽著父親的話,她答應了兩句,「從前我都尋摸著那些出了名的老藥師過去,現在家裡就守著藥神,我肯定是要好好學習的。」
「二叔你都不問問我在學校怎麼樣了?」黎漓咬著螃蟹開口。
黎遠志抬手揉揉她的臉,原本就溢滿溫柔的臉這會兒更加的柔和,「有溫黎護著你,肯定是很好的。」
黎漓吃的腮邊都是蟹黃,哼了聲繼續啃螃蟹。
「漓漓這性子任性,溫黎要多照顧了。」黎遠志開口。
溫黎應了聲,「我知道。」
可不是整個帝都大學都知道,黎家大小姐黎漓性子張揚驕縱。
黎漓這會兒啃完螃蟹之後再看向了對面盤子裡還沒拆開的大閘蟹。
「二叔……」
可憐兮兮的聲音。
黎遠志摘了一次性手套,輕輕哄了聲,「這螃蟹寒涼,你在北山雪地里待了那麼長時間,身體是養的差不多了,可是女孩子還是少吃要好。」
說著黎遠志已經將她面前的螃蟹轉移到了距離她很遠的地方。
「二叔你不疼我……」黎漓瞪著大眼睛盯著螃蟹抱怨。
瑞秋笑出聲來,二小姐從小到大都被寵著,從來吃蝦吃蟹的也從來沒動手剝過殼。
「聽話。」
黎琅華唇邊含笑,再看向旁邊一臉冷漠的溫黎,輕輕動手給她夾了個糯米糍過去。
「溫黎小姐多吃點,那糯米糍是新打的糯米做的,口感我是特地衡量過的。」瑞秋笑著說。
這一頓飯,吃不到螃蟹,黎漓小臉上一下就不高興了。
咬著筷子發呆。
「漓漓,你最近去看過雲簫嗎?」黎琅華開口發問。
黎漓扒拉著碗裡的米飯,「沒有。」
現在雲簫在雲氏集團上班,現任的雲家家主是雲簫的親哥哥,他也是在自家的公司里上班了。
「溫黎,你也見過雲簫了,你覺得他怎麼樣?」黎琅華忽然話鋒一轉看著溫黎問。
忽然被問話的溫黎想了想,那個在北山里身中兩槍還想著去救黎漓的男孩子。
有毅力膽識,沒有任何問題。
若說是膽識魄力,這樣家族出來的孩子,素來不差。
「長相不錯,性格不差。」溫黎倒是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瑞秋點頭,溫黎小姐這眼光素來不會差,況且她是二小姐的親姐姐,如果她都同意了,這一切也就沒問題了。
「漓漓,奶奶想過,你和雲簫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什麼也不差,知根知底的……」
「奶奶停!」黎漓抬手打住,「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我和雲簫是兄妹關係,很純粹,我不喜歡他。」
奶奶一直想讓她和雲簫結婚,這點從她過完了二十歲的生日之後,奶奶的心思就一點也不想藏著了。
否則的話也不會讓雲簫陪著去北山。
「可你也不討厭他不是嗎?你們這麼多年,感情是有的。」黎琅華倒是一點也沒有生氣。
雲簫是雲笙的親弟弟,本事能力都擺在那兒。
這世界上沒人能比黎琅華更了解自己孫女的,如果黎漓想要繼承漓家,以她的性子,斷然不可能承擔的起一家家主的責任。
有一個好丈夫,是最好的。
雲簫就是一個最合適最好的人選。
「奶奶,您在想什麼呢,我以後要嫁的,肯定得是我最愛的男人,如果我不喜歡,再厲害的男人我都不要!」黎漓十分硬氣的開口。
黎琅華笑了笑,斷然沒有鬆口的意思,「你以後會懂的,過兩天我邀請雲簫來家裡吃飯,北山他為了救你還受了傷,你得好好謝謝他。」
黎漓還想說什麼,就被旁邊的黎遠志叫住了。
「漓漓,先把飯吃完了再說。」
這頓飯吃的是各有所思。
吃完飯溫黎都有出去散步的習慣,剛到門口換鞋子,後面瑞秋就追了上來。
「入夜了外面涼,溫黎小姐把這個外套穿上。」
溫黎抬頭,看到了她手上毛茸茸的白色外套。
看到她的樣子,瑞秋急忙解釋,「這是早上新送過來的秋冬款,是按照您的尺寸購買的,放心吧。」
溫黎接過外套出門,剛走出兩步黎漓就追了出來。
「等等我啊。」
她現在需要出去散散心,奶奶最近逼婚逼的越來越頻繁了。
小區內的綠化做的十分好,入冬之後帝都以到夜晚就會降溫變冷,冷天最適合人思考問題,清冷的空氣能讓人的腦子更加的清醒。
「溫黎,你能跟我說說話嗎?」
跟了溫黎一段距離之後,黎漓忍不住開口。
「你想聽什麼,讓我勸你嫁給雲簫?」
聊天話題終結者。
「我也不知道奶奶怎麼想的,怎麼就對雲簫那麼執著了,我想嫁給一個我喜歡的人不行嗎,我和雲簫一起長大,我只把他當哥哥……」
黎漓跟在溫黎身邊碎碎念。
前面的人步子未停,聽著身邊如同小朋友一樣的念叨,也沒有太多回應的意思。
「你在聽我說什麼嗎?」她抱怨的嘴停下來。
「如果她一定要讓你嫁給雲簫,你嫁嗎?」溫黎忽然開口問道。
黎漓愣住,她從來沒想過奶奶會強迫她。
從小到大她要什麼有什麼,從來沒有人能強迫她做什麼事情。
哪怕她想退學也能退出來,黎琅華給了她最大的容忍。
至於這個,她從來沒想過。
「你會反抗,不計一切代價的反抗。」溫黎替她回答。
黎漓抬頭,「我會,我只想嫁給我喜歡的人。」
她這輩子從來都是隨心而活,從來不會被框框條條束縛住,哪怕嫁人,也應該是她來挑,不是被人挑。
溫黎輕笑出聲,繼續往前走。
「我知道奶奶想什麼,外面都風言風語的傳,說奶奶想把黎家給我,我不想當黎家家主,奶奶一輩子被整個家族束縛,我不想被這個枷鎖關著,而且我也沒有那個能力。」黎漓一腳將前面的石頭踢出去。
「黎家把你照顧的很好,當年她們把你帶回來是正確的選擇。」溫黎看著黎漓說了句。
她身上和溫黎穿了一樣的同款毛絨外套,可是帽子上有兩隻長長的毛絨兔耳朵垂下來。
後面也有個毛茸茸的短款尾巴,很可愛,和女孩子的性子很相同。
看的出來整個黎家都極其的疼寵她,從黎琅華到黎若冰,甚至多年的傭人瑞秋。
她被慣的無憂無慮,能夠肆無忌憚的選擇自己想要的東西,被偏愛的孩子,素來都是有恃無恐的。
這或許對於天上的溫旭謙和華妍來說,是最好的告慰。
可是這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要等價交換的,你得到了什麼,就要付出什麼,這是代價。
「黎家有二叔呢,二叔能把整個黎家管的很好。」黎漓開口,聲音悶悶的。
溫黎沒說話,最終哪怕黎漓不想繼續往前走,也會有人推著她往前走。
黎琅華也算是為了黎漓的將來殫精竭慮了。
「你明天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姜雲昊,當初救我的小嚴是他身邊的人,我如果自己跑去迷醉的話,肯定會出事的。」黎漓抬頭。
她對自己的認識還是挺準確的,迷醉那地方,不是尋常人能過去的。
「再議。」
黎漓跟在溫黎身後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她前面的人停了下來。
視線放遠看著遠處。
「怎麼了?」
黎漓抬頭望過去,遠處昏暗的路燈下停了輛黑色的車子。
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半倚在車門前,懷裡半擁半抱著一個身材曲線妖嬈的女人。
女人長髮及腰,輕輕抬著頭在男人喉結處輕吻,欲望和夜晚交織,讓人迷離。
昏暗的光線下看得到男人低著頭,碎發下的眼眸輕靈一片,不帶任何欲色,氣質清冷矜貴。
「那好像是席大哥?」黎漓好奇的探頭看了眼。
不過他懷裡的那個女人是誰,兩人這動作可真是太親昵了,再加上這昏暗的光線,還真是引人遐想。
黎漓說著就要湊過去,她可是從來沒見過席墨染和哪個女人這麼親近的。
素來都潔身自好的男人,不像帝都其他的小開,流連花叢中。
她可是真的起了好奇心。
溫黎抬手,將她過去的身體轉過來,「別好奇。」
黎漓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的往後看,她明天得去問問淺淺,席大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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