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往小了說，也不過是一場考試罷了。
但往大了說，這是全國所有青少年人生的一次重大轉折點。
國家對於高考的監管之嚴格沒有上限。
這條路雖然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但終歸是給了一條底層晉升之路。
只要保留這一條路，人民的階級就不是一潭死水。
毫不誇張的說，這一條路是確保國家政權穩固，百年大業的根基。
所以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引起相當的重視。
每年出題不同，考生不同。
最終結果造成的成績各不相同，也是自然。
但在統計學的視角下，有些數據過於離譜，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安山市的考生，往年是什麼成績，在全省乃至全國的排名位置在何處。
這些都是有記錄的。
以往的數據用統計學來分析是可以算出一個本年度高考成績的預期值。
但是安山市的平均值，幾乎高了10個點。
遼東省長湯大年面色陰沉的看著手中的報告。
在他面前站著的教育廳長常永貴已經是面色慘白了。
如果最後檢查出來，真的是安山教育系統整體的徇私舞弊。
那他這個遼東教育廳長也難逃其責。
心裏面不知道把下面的人罵成什麼樣子。
你們想搞小動作也就算了，不能把事情做得乾淨一些嗎？
一下子把全市的考生成績都拔得這麼高，生怕上面看不出你們在搞事情嗎？
「你們系統內部自查的怎麼樣了？」
湯大年抬起頭來將目光落在面前的常用貴身上。
只是很淡然的一批落在這位教育廳長的眼中，卻感覺一座大山從頭頂壓了下來。
省長的威嚴，恐怖如斯，令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已經——在查了，高考當時的試卷保密工作都非常完整。」
「之後的各個環節暫時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我們——我們的確還——」
常永貴面對著市長湯大年的目光，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常永貴同志，你可要想清楚了，國家對於高考工作的重視程度是沒有上限的。」
面對磕磕巴巴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的常永貴，湯大年猛的一聲爆喝。
宛如一頭俯臥在林間陰影處的猛虎突然咆哮。
若不是多年官場鍛鍊，就這一生咆哮常永貴，已經要嚇得跪在地上。
這位紀委系統上來的湯省長，行事風格雷厲風行，辦起人來也是毫不手軟。
58歲的年紀絲毫沒有在他的身上體現出來。
恰恰相反這些歲月積累出來的履歷凝結成了一身，鎧甲武裝起了這個戰士。
上任之初就開始了一輪烈度十足的反腐工作。
一旦被他抓住了錯誤，可不會像以前那樣高高抬起輕輕落下。
一查到底，雙規處理只是起步。
什麼職位都不是護身符免死牌。
好多通遼直接鋃鐺入獄，在他手底下過一遍，堪稱扒了一層皮。
回憶起之前一位副省長的下場，常永貴就覺得自己前途黑暗。
「現在讓你自查，是給你機會。」
「難道真的要把這個事情拖到中央，變成舉國震驚的大案，把你我的名字定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才滿意嗎？」
「湯省長，您再給我點時間，我保證——」
常永貴還想再做最後的哀求，偏偏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抬手他就想把手機給關掉，暗罵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偏偏在這個時候把電話打進來。
湯大年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接吧，說不定是什麼新的調查結果呢。」
「好，湯省長，您稍等。」
常用貴在心中祈禱，一定是什麼好消息，不然自己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走出這間辦公室。
接起電話之後，聽著下面的匯報。
能明顯看到常永貴臉上的表情，從憂轉喜，最後甚至是狂喜。
放下電話還壓抑不住那臉上的表情。
「怎麼有好消息了？」
湯大年也是有些著急，甚至微微前傾的問道。
別看這樣呵斥常永貴，其實他也很清楚。
真的爆發一市的高考徇私舞弊案，自己這個省長也要被牽扯進來。
「是的，湯省長，剛才我接到下面同志的匯報，基本調查出這次安山地區考生成績異常的原因了。」
一場即將孕育成暴風雨的陰雲，五行之間被清風吹散，露出一縷陽光照在大地。
這悶熱的環境終究沒有變成一場瓢潑大雨。
馮前進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逐漸飄走的陰雲，不知為什麼，心中莫名其妙的煩躁。
不僅僅是因為六月天這酷暑的天氣，還因為在政府內部。
馮前進作為安山市長，今年已經58歲。
無論再怎麼化妝，也掩飾不了鬢角那斑白的頭髮。
作為一市之長，工作上倒是沒有太大的壓力。
但自己作為領軍人物，馮前進這些年越發的感覺無力了。
牛貴林的年輕和強勢做派已經占據了優勢，自己這邊卻面臨著人才後繼無人的窘況。
本來著意培養的接班人，年齡並不比自己小多少。
前兩天還因為一場失敗的鬥爭，而退居二線。
若是再沒有什麼轉機的話，自己這邊就要面臨全方位的敗退。
就在他沉悶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開，秘書白小城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市長，調查出結果了。」
「怎麼樣！」
馮前進聽到這個報告立刻來了精神。
「團委那邊今年印刷了一大批的教材，推廣給下面的高中撈了一大筆錢。」
「結果這件事被牛書記給擔了下來，經費留給團委1/5，剩下的4/5都被他划走了！」
白小城興奮的說道。
「太好了！」
馮前進激動的一拍桌子，嘴裡忍不住地地道道的自語。
「牛貴林啊牛貴林，讓你平時唱高調，我還以為你小子真的清廉如水呢。」
「這才多久啊，就忍不住開始撈錢了，被我抓住這個破綻算你倒霉。」
此時的馮前進當真覺得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