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可能還不知道，那群大魚正在因為自己的貪婪而主動跳入網中。
此時他正在長興冶金廠的辦公室里。
「鄭廠長，李廠長沒在嗎？」
「哎喲，不好意思徐科長，我們李廠長啊，的確有些技術上的問題，這兩天去省城了。」
鄭衛明陪著一張笑臉殷勤的給徐陽倒上一杯茶。
徐陽微微點了點頭信，說那位李廠長不在也好。
不然這位姓鄭的副職和正職同時出現，很難找到合適的稱呼。
而且明顯能感覺到這兩個廠長的分工。
李廠長為人有些木訥主管技術。
鄭廠長就靈活變動的多，用於對外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
「怎麼樣？上次的用電事情之後沒有人再來找麻煩了吧。」
「當然沒有了，多虧了徐縣長的保駕護航，自那以後我們的生產就再也沒有遇到過面上的問題了。」
鄭廠長笑起來特別的憨厚喜慶，可能胖人天生就有這種讓人親和的優勢。
「我們廠一直想感謝一下葉縣長，可惜始終沒找到機會。」
「為人民服務嘛，這都是我們分內的事情，長興廠正常經營依法納稅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回報了。」
徐陽謙虛的說道，
「可千萬別再像上次一樣送些不合適的小禮物了。」
「當然當然，我們知道葉縣長兩袖清風，那是清廉無比，上次是我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了。」
鄭廠長連連躬身道歉。
「不過這次我們看到縣裡面正在GG位招租，明白，這是葉縣長給我們這些商家謀的福利。」
「我們長興廠，想出10萬，把這些GG位都包下來。」
「不知道夠不夠。」
徐陽微微笑著看向了鄭衛明。
心裡感嘆這位胖胖的副廠長的確是個聰明人。
行賄送禮也分不同的層次。
最低層次的當然就是直接送錢送金條之類的。
拿著燙手還容易被查，放到這個時代可能還行，真放了20年後，那就是不顧吃相的找死。
中檔次一點的會繞個彎。
請領導題詞送潤筆費，送領導中了獎的彩票，金融上給人透露內部消息送漲停。
這個算是給了一層遮羞布，至少紀委來查也查不出明面上的證據。
當然了，送禮的最高境界就是送政績。
比如某個領導剛落直到一個鄉鎮，企業立刻也不管盈虧，就追上來投資幾十萬建廠。
或者某位領導號召發起了某個項目活動，企業立刻不計成本過來參與。
幫忙把場面弄起來，把政績彰顯出來。
領導一分錢沒有收到，卻在自己的仕途上得到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鄭衛明很明顯就在走第3條路。
你搞GG位招租，我就立刻來捧場。
這租金一分錢也到不了葉靈的口袋裡面。
卻能彰顯出葉靈這次活動項目的成功，算是政績上的一個小彩頭。
當然了，上中下3層也要分不同的人。
如皮山縣這群貪得無厭的蟲豸們，他們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政績。
只管撈錢，甚至你送的稍微含蓄了一點，人家都搞不明白。
這種人直接大秤分金就對了。
反倒是葉靈這種一心發展的人，後者才最能讓她有好感。
分清領導是哪種人，也是送禮者的一項能力。
很明顯正常者是此中高手。
只通過上次一個小小的拒絕，就明白了葉靈是什麼樣的領導。
「既然如此，那就感謝正廠長對政府工作的支持了。」
徐陽起身伸出手來。
鄭衛明急忙上來握住。
「不敢不敢，是我要感謝政府給咱們一個宣傳的機會。」
「下次還有這樣的機會，徐科長盡可以來找我們，我長興也經常一定會把握住的。」
徐陽微微搖了搖頭。
「我說了，你們把生意做好，依法納稅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了。」
「這個我們當然懂，不過政府對我們這麼大的支持，我們企業也應該回報一下政府嘛。」
鄭廠長還有些想繼續探究一下的樣子。
徐陽靜靜的看著他，很清楚，並不能怪鄭衛明如此的勢力鑽營。
只能說是現在的大環境如此，把好人逼成了這個樣子。
不用調查，徐陽幾乎也能猜到這位鄭廠長以前沒少碰過幣，或者是在與政府的交流中吃虧。
這才養成了現在這樣的性子。
只能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安慰。
長興廠送來的GG合同可以說是開門紅。
元旦活動辦公室迎來了第1筆進項，頓時讓整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來了精神。
徐陽也明白，要想馬兒跑就要讓馬兒吃飽。
他自己本身就最討厭畫餅，既然當了一個小領導，就絕對不能給下面的人畫餅。
至少不能給真正在一線幹活的人畫餅。
所以他直接做主，給項目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承諾高額的提成，把一個個公務員都變成了業務員出去跑。
當然了，給提成什麼的詞還是太過驚世駭俗了。
只能以獎金的形式進行發放。
得到了這樣的承諾，本來還很閒散的幾個客源全都跑了起來。
各個子項目的執行進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提升。
看到支出中有一大項人員獎金，葉靈心裡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不過再看一眼工作速率，便也不說什麼了。
在往上交到高明陽那裡。
反正不是自己的錢，他更不在意了。
更何況馬上他就要開始撈錢，真在這裡給葉靈的資金卡的難受了，回頭自己在補貼上動手腳，他也卡自己怎麼辦？
大手一揮，這批獎金就算是落實了。
2000年的元旦是個喜慶的日子。
全國各省市地區舉行了不同規模的歡慶活動。
皮山縣的商業氣氛也濃郁了起來。
只能算得上是普通的街道煥然一新，張燈結彩。
各家商戶似乎也都特意裝修過，從外面看進去，算得上是窗明几淨，當然也拿出了不少打折優惠的活動。
本就熱鬧的一條商業街在這幾天堪稱摩肩接踵。
從統計數據來看，僅僅這三天來，這條商業街的營業收入就超過平時的10倍。
徐陽的節日經濟理論，小小的實踐了一下，便初見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