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一鳴何嘗不懂這些事情呢？
但有時候往上爬就是要付出代價。
這種代價可能是金錢，可能是珠寶。
可能是尊嚴，也可能是生命。
「我要是這個時候停下來，讓刀子鈍了，才可能會被拋棄呢。」
盧一鳴又喝了一杯酒，嘿嘿笑著說道。
「牛書記要是真的放棄了我，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這方面我心裡有準。」
徐陽能從盧一鳴的語氣中聽出來無奈，卻不知道該如何勸慰。
「你看著吧，這個反貪局局長最後還得是我的。」
幾杯酒下肚，盧一鳴已經有些醉醺醺了。
往嘴裡扔了一粒五香花生米，有些得意的說道。
「牛書記會用得著我，葉書記也一樣用得著我。」
「徐老弟啊，說不定將來你還用得著我呢，嘿嘿嘿。」
不知道為什麼，徐陽看著盧一鳴的笑容總感覺有些恐怖。
那一瞬間，像是被什麼龐大的黑暗之物所包圍一樣。
或許這東西就是權力吧。
或許是因為談話而勾起了內心的鬱悶，盧一鳴這頓飯喝了不少酒。
這年頭的各項規定還沒有那麼嚴格，幹部中午喝酒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盧一鳴的酒量還行，剛才還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
站起身來走出烤肉店的時候，已經換上了那副冷峻的面龐。
配上因為酒精而有些發紅的臉，倒是顯得更具威懾力了一些。
送走了盧一鳴，徐陽也回到了大哥的公司那邊。
這邊的開業典禮也算是結束了。
原本的幾個工人正在那裡收拾著杯盤狼藉。
大哥作為今天的東家，著實喝了不少的酒。
他平時的酒量就不是特別高，今天被灌了這麼多，要不是強撐著，恐怕早就倒下了。
此時宴會散了，不知道被誰攙扶到後面的臥室里去睡覺。
徐陽過去檢查了一下，發現大哥沒什麼事，就是醉酒了。
也不去試著叫醒他醉酒的人沒什麼比睡一覺更能醒酒了。
轉身出，還要幫大哥把掃尾工作做好，那個姓武的還真是不知死活。
只是往外走的時候，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後院附近一個偏僻的角落，分明是大嫂，方慧敏和另一個男人。
徐陽記得好像姓劉，是上次過年的時候直到家裡來巴結自己的傢伙。
隔著太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但是卻能明顯看到兩個人的肢體動作不像是普通朋友。
更像是在打情罵俏，更有一些過分的肢體接觸。
這個發現令徐陽忍不住直皺眉頭。
這個大嫂不安分，她是知道的。
不過徐陽以為都是性格使然，再加上大哥都沒說什麼，自己一個做小叔子的也不好管。
可現在大哥那邊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
大嫂還在這邊和其他男人不知道幹什麼。
總歸不太好。
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大哥本人都一直沒說什麼。
徐陽也不好過去點破兩個人。
又看了看大哥的房間，只能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幾天後在一家本地的豪華會所當中。
郝灃端坐在主座上，一臉嫌棄的撇著旁邊那個。殷勤的給自己倒酒的人。
心中非但沒有半點受磁後的虛榮感，反而是一陣更強烈的挫敗感。
什麼時候這種貨色都值得讓自己堂堂常務副市長來親自接待了。
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想當初，來自己下面溜須拍馬的都得是處級幹部。
這樣的商人小嘍囉，想給自己來敬一杯酒，都要托關係撒銀子。
可今夕不同往日，手底下的兵將全都被一掃而空。
為了重新支起這張網，很多事情就不得不親自來辦了。
「小武啊，行了，你也別忙活了，坐下說話。」
郝灃有些嫌棄的如同紅蒼蠅一般的甩了甩手。
武丹贏立刻弓著身子往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
雖然被允許坐下，但屁股只敢沾著個椅子邊。
沒錯，武丹贏幕後的大靠山就是好風。
其實以他的這個點兒資產，直接靠山，根本就靠不上郝灃。
可經過上一輪的掃蕩，郝灃手底下的人被一掃而空。
這次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郝灃直接就成了武丹贏的靠山。
上次的宴會上，武丹贏知道自己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
他這一行是權力密集型產業，想要把商會維持下去，就需要權力來支撐。
武丹贏也試著找過徐洪，希望能拉他入伙一起賺錢。
結果被嚴重拒絕。
去裡面更是露出了風聲，近期要整頓營商環境。
嚴厲打擊非法壟斷企業。
這簡直就像是在給武丹贏敲喪鐘。
嚇得他沒有辦法，只能跑來求郝灃了。
武丹贏當然知道經歷了一輪動盪，郝常務的實力銳減。
但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銳減也改變不了人家常務副市長的地位。
而且雪中送炭，好過錦上添花。
現在郝灃正是用人之際，如果自己能想辦法，借著這個機會表現一下。
說不定事業還能更進一步呢。
「商會一直以來都是靠著您的支持，才有了今天的發展。」
武丹贏努力斟酌著用詞謹慎的說道。
「只是最近上會遇到了些麻煩，如果是一般的小事情，是絕對不會打擾您的。」
「可這次的麻煩實在是太硬了，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來求您出手幫幫忙。」
郝灃見到對方擺這麼大的陣仗，又擺出如此卑躬屈膝的態度，就知道肯定要麻煩自己。
若不是實在沒有可用的人，他才懶得搭理呢。
但現在也只能壓著內心的煩躁。
「哦，遇到什麼麻煩了？」
「之前在生意場上遇到了競爭者，對方非常有勢力。」
「不但要針對我本人，還要對整個商會下屬。」
武丹贏立刻添油加醋的，把徐洪的事情給描述了一遍。
「我聽上面已經傳了風聲，政府打算取締我們這個商會。」
「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干建築行業的利潤都很低，只是靠著大火聚在一起，抱團取暖。」
「這才弄了個商會自保。」
「這上頭的政府說取締就取締了，那不就是要我們這幫工程人的命嗎？」
「還請郝市長幫忙說說情，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