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說話客氣不代表能夠放任原則不管。
說好了這次是封閉式集訓,就絕對不能隨便聯繫外圍。
郝灃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發脾氣,卻在這個時候猛然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
只能咬了咬牙勉強擠出一個效果。
「小同志,我現在真的有急事,組長也不在,你幫忙通融一下。」
「對不起,學員規定如此,沒有主任的批示,我們也沒有權利開通電話。」
郝灃知道跟人家擺官威也沒有用。
這些人可能只是副科級的小幹部,但再低人家也是省管幹部。
就這些在省部委里工作的小幹部,甚至是小科員。
發展的特別快,說不定過幾年就被派到基層的某個實權部門了。
就算下去了,人家也有在省部委里的關係。
自己耍官威也耍不到他們身上。
只能轉而去找自己的一組組長。
組長倒是好說話,表示幫他向主任申請。
結果這一申請就是一整天。
直到第2天的浩峰,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焦急,推了一次活動,直接跑去辦公室找了主任。
不管剛才再怎麼生氣,來到辦公室外的時候,也只能平心靜氣的敲了敲門。
這次的培訓主任就是遼東省組織部部長。
副部級高官哪怕現在只是擔任一個項目的主任,也不是隨便下面的人說見就能見的。
說話的人姓洪,是組織部長的大秘。
一個戴著細框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青年。
說起話來細聲細氣,一副書卷氣十足的樣子。
但如果有人敢小看他的話,就做好吃別被穿小鞋的準備吧。
官場兩大權力,一個錢袋子,一個官帽子。
組織部管的就是官帽子。
組織部長的大秘,但凡在領導身邊隨便歪歪嘴。
可能都夠噁心你一輩子。
洪秘書做的糖不一定甜,但做的醋絕對酸的你牙疼。
「郝灃同志,有什麼事情嗎?」
不管在外面是什麼級別,培訓期間一律稱學員或者同志。
其實就算不是培訓期間,郝灃也不敢對這位省組織部部長的秘書說話大聲。
「你好,洪主任,我有急事想和家裡面聯繫一下。」
郝灃儘量和顏悅色的說道。
「想要打電話正常向組長申請就行了。」
洪秘書卻是不以為然的說道。
「我昨天就申請了,還是沒有消息,這件事真的很急,想和部長親自匯報一下。」
郝灃強壓著心中的焦急,幾乎帶上了哀求的語氣。
「部長日理萬機有很多工作要做,你的申請可能一時半會沒有排上流程。」
「可以先回去等待就好了。」
洪秘書仍舊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似乎完全忽視了郝灃的態度。
對方的說話方式他實在是太熟悉了,浩豐覺得這不就是以前自己卡別人流程的話嗎?
有什麼事情來回踢皮球,要麼就是讓人回去等消息。
無非是不請吃,不給送禮就不給他辦事。
當然他相信洪秘書肯定不是在向自己暗示索賄。
「要不我可以在這裡等。」
「郝灃同志,我真不建議你這樣做。」
洪秘書搖了搖頭。
「你們是來這裡學習組織經驗的,現在應該還是學習時間,你不應該在這裡浪費。」
人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郝灃也只能信心而歸。
其實如果他再有一些政治經驗的話,就應該明白。
洪秘書看上去什麼都沒告訴他,可是這份決絕的態度,某種程度上也已經透露了些信息。
安山這邊的行動還在繼續,紀委系統的人這幾天都已經忙得快連軸轉了。
前所未有的大行動,調查的工作強度也是極高的。
最重要的是時間緊迫,必須趁著好風不在無法施加影響力的這段時間,將他的黨羽爪牙一網打盡。
這樣的行動馮前進完全看在眼裡,可是卻無能為力。
一個退居二線的政協主任又能干預什麼呢?
更何況牛貴林也早就考慮到了這個變數,行動的當天也安排了一項專題報告會。
把馮先進喊過來,聽完報告又要談話。
完全就是一副打算將他軟禁在這裡的意思。
馮前進了這種官場,老人當然明白其中的含義。
他想過牛書記會有雷霆手段,卻沒有料到行動的如此乾脆。
早先自己就提醒過郝灃,可他卻完全把自己的好意當成了耳旁風。
其實馮前進覺得牛書記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對自己。
就憑現在的權利,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老馮啊,你看看今天的天氣多好。」
可能也是注意到了馮前進沒有心思放在談話上。
牛書記突然話鋒一轉,指了指窗外的天空說道。
「好嗎?我怎麼沒看出來天上一片雲都沒有,毒辣辣的太陽曬的人怪難受的。」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曬曬太陽雖然難受,但是也殺菌啊。」
牛書記意有所指的說道。
「而且專家都說了,曬太陽有助於長個子。」
「我怎麼還聽專家說過曬太陽容易皮膚癌呢。」
馮前進沒好氣的頂了一句。
「嗯,確實也有這麼個說法,不過那是曬得過量了才有的下場。」
牛書記注意到了,馮前進的態度變化,自己反而開心的笑了。
「哼,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賽過量呢。」
馮前進明白牛書記言語中的暗示,但心裡仍舊不服氣這個老對手。
像是在抬槓一樣的說道。
「沒事,咱體格壯,曬多了最多曬黑一些。」
「可要是有些細菌不賽賽把他殺光了,任由他滋長起來,再強壯的體魄也扛不住啊。」
牛書記得意的笑道。
馮前進轉過身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對方那張笑臉在他看來是如此的嘲諷。
可這又能怪誰呢?
無非是咎由自取罷了。
牛書記本來正等待著馮前進,繼續抬槓,自己好再反駁一番。
可他看到的只有沉默,還有那逐漸佝僂起來的肩背。
一直到這一刻,馮前進身上仿佛有什麼東西熄滅了一樣。
「唉,年底我就該退下來了。」
這種牛書記只等到了這麼一句長長的嘆息。
「老馮啊,有些事情能早點退下來就是分了。」
牛書記沒有再繼續諷刺挖苦,而是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馮前進的肩膀。
自己轉身離開了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既然馮前進已經死心,那他就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