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市長，你誤會了，我絕對沒有治三年出賣國家利益盲目跪舔洋人的意思。」
「我只想說您作為我們辦公室的一把手，就相當於我們的底牌。」
「底牌哪能隨便出手呢？」
「對面隨便一個小嘍囉談條件，您這個大領導直接說話豈不是很丟面子。」
「之後的談判您高坐在上，統籌全局就好了。」
「具體廝殺這些不體面的事就交給我們下面人來完成。」
「等我們都談的差不多了，你們兩邊的大領導在最後拍板。」
強壓著火氣，徐陽還是沒忍住，陰陽怪氣了一番，才換個角度說的出來。
郝灃面部的肌肉微微抽動了兩下。
他也聽出來了，徐陽是不滿自己對他的談判干擾。
「你懂什麼，咱們這是接待外商，態度要好一點。」
哪怕明白這個道理，郝灃還是不願意改變自己的風格。
「郝市長，你到底搞沒搞明白一點，現在是他們公司，需求我們的基建條件和人力資源。」
「我們才應該占據主動才對。」
徐陽語調也拔高了幾分。
「按照你的套路已經談了一個月了，沒有半點結果，今天你就聽我一回，換個思路好不好？」
「徐陽你搞清楚一點，我才是這個談判項目的領導！」
郝灃也不甘示弱的說道。
他今天連連打斷徐陽，也不僅僅是崇洋媚外的思想。
還是害怕，完全讓徐陽主導了談判，回過頭來一點點的被他奪取權力。
「我真不指望在這個項目上分什麼功勞，最後功勞全是你的行不行？」
「你總想著被我奪權，可說到底，我只是借調過來的。」
對方那點小心思，徐陽也算是摸透了。
官場上講究的是說話皮裡陽秋指桑罵槐，現在這樣的說話方式非常破壞規矩。
但徐陽心裡真的著急，再這樣拖延下去談判恐怕就要以失敗告終。
安山市會失去一個巨大資本投入的機會。
把眼界放開，徐陽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您退一步想，我就是個借調過來幹活的。」
「這個項目失敗了，我最多挨兩句罵，回到團委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你呢，郝市長，你可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真弄垮了這個項目，我走得了，你能逃得開責任嗎？」
聽了這一番話之後，郝灃沉默了。
心裡咀嚼著徐陽講述的道理，之前那副陰沉的表情也逐漸的放鬆了下來。
「下午表現好一點，別辜負了領導對你的信任。」
終於郝灃把胸口那股因為徐陽無禮而積攢的怨氣給壓了回去。
簡單的吃過了午飯，下午繼續開始談判。
這次郝灃總算是聽勸了，坐在那裡跟個彌勒佛似的。
只是笑笑，不開口說話。
少個他的打擾，談判的效率立刻猛增。
好幾次據理力爭之下，徐陽幾乎是不留半點情面的點破對方公司一些窘迫的現狀。
所以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若說上午還是裝出來的生氣，下午這幾次被徐陽點的那就有點真的動怒了。
最後爭論到關鍵的地方，徐陽甚至也不用留翻譯了。
直接開口說英語和對面的另一個項目經理對噴。
看的郝灃是臉色數變，想插嘴阻止徐陽，卻因為聽不懂英語，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連嘴都插不上。
一個勁的給劉翻譯，使眼色讓他翻譯。
可憐劉翻譯也不是專職的同聲翻譯。
讓他一句話一句話的給兩邊傳譯還行。
讓他直接同步翻譯兩邊的對噴，這個真的太難為人了。
一整天的談判下來，之前那副融洽的氣氛完全不見。
送走外商之後，郝灃已經是面色慘白。
「徐陽你都幹了什麼，看你把外商給氣的。」
確認沒有了外人，郝灃再也忍不住直接開口吼道。
「郝市長，我做了什麼，這不都是寫在備忘錄上的嗎？」
徐陽滿臉無辜的把剛才談判總結的備忘錄往前面推了推。
「你看看這些條件不比咱們最初預計的要強上許多嗎？」
「您這黑臉白臉的套路還真是起作用啊。」
徐陽一點點的，也算是摸清楚了郝灃的脾氣。
沒有在和他硬頂，
「我唱黑臉兒用來得罪人民，唱白臉兒用來最後兜底。」
「咱們這套路把外商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後的條件全都談下來了。」
「您當初借調我過來，不就是準備找個外人唱得罪人的黑臉嗎？」
如此一番，也算是給面子的吹捧。
尤其是當著自己人這邊，徐陽表現的還是相當恭敬。
再看看談判備忘錄上面寫的那幾條已經確認下來的條款。
不得不說，就這一天談出來的結果比之前一個月都要多。
當著眾人的面，徐陽也算是給自己面子。
胸中的那團怒氣總算是被一點點的壓抑了下來。
「哼，怎麼剛談下來這麼一點成績就驕傲了？」
「說你幾句都不行了？」
「我這是警告你戒驕戒躁，別得意忘形了，明天再出什麼差子。」
郝灃拉了拉有些緊的領口，一本正經的說道。
「您批評的是，明天我保證會再接再厲的。」
雖然徐陽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如此說道。
里子面子都得到了滿足，郝灃的態度也就好多了。
晚上，郝灃還提議出去喝兩杯。
被徐陽婉然拒絕了。
一方面明天還有工作，另一方面徐陽真害怕他這喝一杯不是簡單的吃吃喝喝。
郝灃的腐敗，那可是出了名的。
自己潔身自好一個小白人，因為這點事被他給拉下水，在履歷上留下個小黑點就太不值當了。
之後的三天持續不斷的會議談判。
基本都維持了第1天下午的風格。
徐陽逐字逐條據理力爭，郝灃高坐檯上，笑而不語。
雖然疲憊，但總算是有了成果。
4天的談判一下，關於特里爾公司落地的條款基本敲定。
之後只要再走一些邊邊角角的流程，這家大型外商企業就算是徹底落戶安山了。
這意味著一筆接近3,000萬美元的外匯投入。
然後也就在這個時間點，郝灃不出所料的把徐陽給踢到了一邊。
借調嘛，就是這個樣子。
需要的時候叫你上來幫忙，不需要了直接把你踢回去也說不了什麼。
你敢多廢話兩句，人家可能還會說你是想要藉機攀高枝。
誰讓人家是領導呢，借調兩個字就是有這麼大的自主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