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兩心之戰(2)

  107 兩心之戰(2)

  孟扶搖當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問宗越需要達到什麼樣的級別才可以順利過關,宗越看了她一眼,道,「你擁有的這種馬馬虎虎的功法,如果能練到第**層,大概是可以過了。」

  號稱絕世的「破九霄」,到了宗越嘴裡竟然就只是馬馬虎虎的功法,還得練到接近頂級才「大概可以過」,孟扶搖苦著臉,這才明白自己從市井中聽來的消息還是不夠準確,看來最艱難的未必是收集七國令牌穿越七國,而是自己本身的實力提升。

  孟扶搖思考著該怎麼和長孫無極告別,並擺脫戰北野自己一個人去天煞,不想無意中卻聽宗越說,郭平戎的師傅方遺墨到了華州附近,可能要去看望徒弟,宗越打算和方遺墨打打交道,看能不能得到「鎖情」的解藥和配方,戰北野聽說這個自然不肯放棄,孟扶搖也不好意思讓人家為她奔波自己卻溜之大吉,只好跟著一起到華州。

  她還沒啟程,無極朝廷一封論功行賞的聖旨已經下到姚城,賜孟扶搖英毅將軍封號,食邑姚城、睢水,並控兩戎之地,賜金珠錦緞若干若干,孟扶搖在姚城接了旨,是日大開正堂,十萬姚城軍民擁在縣衙前,消息傳出時歡聲雷動,著了御賜三品武官飛蟒袍的孟扶搖從縣衙出來時,無數家漢民百姓門前都燃竹設案,灑水墊道,歡呼頌聖之聲不絕於耳。

  孟扶搖站在台階上,有點茫然的看著這一幕,喃喃道,「有這麼誇張麼?」

  「為什麼沒有?」接話的是長孫無極,「你值得。」

  「好像我也沒做什麼,」孟扶搖有點悵惘的笑,「不過是逞了一場匹夫之勇,還差點惹出禍事,挺傻的。」

  「有多少人能逞你那樣的『匹夫之勇』?」長孫無極深深看她,「扶搖,知易行難,雖千萬人吾往矣,說起來慷慨激烈,真要做,千萬人中卻也沒有一個。」

  孟扶搖笑笑,對著歡呼的百姓揮揮手,這一霎忽然覺得,雖說不求報償,但那些流出的鮮血,那些拋卻的恩怨,那些為之付出犧牲和努力的東西,最終換來一句值得,還是很幸福的事。

  她含笑問長孫無極:「你給我走後門了?」

  「父皇根本不知孟扶搖是誰。」長孫無極答,「這真的只是純粹的論功行賞,扶搖,你對姚城有再生之恩,你對德王大軍有瓦解之功,尊榮的爵位只是你完全該得的獎賞,和你認識我無關。」

  孟扶搖挑眉,道,「我要這兩城何用,我又不會在這裡呆一輩子。」

  長孫無極轉過眼來,默然看著她,看到她心虛的縮脖子,才道,「姚城和睢水,永遠是你的,你憑自己的能力保護下的東西,再不能有人可以代替。」

  他言語中似有深意,聽的孟扶搖脖子又短了幾分,轉了轉眼珠她道,「我去噓噓。」一溜煙的跑了,她肩頭上蹲著顧盼自雄的元寶大人,那隻耗子最近終於覺得,其實從孟扶搖肩膀上看過去的風景,也別有一番滋味。

  比如說,看主子看得更清晰。

  元寶大人認為,雖然孟扶搖不是那麼討厭了,但還是有一點點討厭的,比如說關於主子的歸屬問題,這是原則問題,不能放棄,不想得到主子的耗子不是好耗子,不想打敗情敵的元寶不是好元寶。

  那日長孫無極和戰北野關於玉佩的歸屬問題,它在一邊叼著顆糖聽了個完整,十分擊節讚賞,並認為主子奸詐狡猾,步步為營,居於劣勢也能翻雲覆雨反敗為勝,戰傻子八成不是對手,然而從私心裡元寶大人又覺得,戰傻子是個對手比較好,把孟扶搖推銷出去了,主子不就是它的了?

  於是元寶大人蹲在孟扶搖肩上,含著孟扶搖餵給它的零食,嚴肅思考該怎麼把孟扶搖給賣了。

  元寶大人思考了好幾天,此時已在去華州的路上,兩戎戰爭還在繼續,但已經註定苟延殘喘,長孫無極直接把這等小事交給屬下大將去做,一行幾人遊山玩水的往華州走,在他的私心裡,自然希望某些人不要跟來的好,但是一定要跟來也沒有關係,遲早叫你們打道回府。

  他卻沒想到,耗子在轉著黑心,想把他看上的女人賣給他情敵。

  這日在華州寧山腳下休息,已經做了孟扶搖護衛的鐵成,早早的勘察了周圍的地形,按說這群人個個大來頭,護衛應該多得要命,可惜幾個人都喜歡自由身,長孫無極的護衛從來在暗處,戰北野最相信自己的實力,雅蘭珠覺得,自己不惹人就是人家的福氣了,宗越自然一向是橫著走,幾個人齊齊把憐憫的目光看向孟扶搖,都覺得她是個需要保護的小鳥。

  「小鳥」被呵護得很好,喝茶時戰王爺親自給添茶,可惜茶水全部灑在了孟扶搖袖子上,戰北野一臉尷尬的急忙去擦,長孫無極雪上加霜的淡淡道,「扶搖不愛喝茶。」

  孟扶搖不忍看戰北野的臉色,站起來道,「我方便一下。」元寶大人立即跳上她肩頭,做了個「我也方便下」的爪勢,孟扶搖罵,「腎虧啊你,不是剛才才噓過麼?」一人一鼠對罵著去了茶棚後面。

  半晌,茶棚後的簡易便所傳來耗子的吱吱聲,吱得聲線悠長顫顫巍巍,一線高音拔上去,再危危險險墮下來,著實慘烈,像是少女被ooxx或者少男被ooxx之後所發出的不和諧音,長孫無極眉毛一揚,忍不住一笑,心想元寶大人拉屎唱歌的習慣又犯了,這歌唱得也越發的驚天地泣鬼神了。

  他低下眉去喝茶,再抬起眼時戰北野不見了。

  長孫無極怔了怔,這才想起耗子那歌聲不是正常人可以接受並習慣的,與其說像唱歌不如說像是在遭受十大酷刑,尤其當它用它**的低音哼哼唧唧的時候,會令人聯想到某些非正常場景,戰王爺八成是當成它在呼救,並因此很合理的聯想到和元寶在一起的扶搖,隨即想像繼續插上翅膀,飛翔到某些暗夜啊小巷啊撕裂的衣服啊刺破黑暗的慘叫啊等等。

  長孫無極淡淡笑了笑,給自己又斟了杯茶。

  好啊你這耗子……

  廁所里,元寶大人蹲在孟扶搖頭頂上唱得起勁,一邊唱一邊對帘子外探頭探腦,哎呀怎麼還不來呢?再不來孟扶搖褲子就拉上了啊……

  孟扶搖拉著小衣哀求它,「求求你不要唱了,我寧可你去唱十八摸……」

  元寶大人卻已眼尖的看見一抹黑影龍捲風似的飈了來。

  「吱——————」元寶大人以一個世紀最強高音結束了它的召喚之旅,屁股一擺從窗戶上躥出去了。

  孟扶搖愣了一愣,一邊拎褲子一邊道,「死耗子吃錯了什麼藥……」

  風聲一卷,眼前一亮。

  一道黑紅色的身影掠了來,一把掀開布簾,疾聲道,「扶搖,可是遇敵……」

  他突然頓住。

  眼前,纖細玲瓏的女子衣衫不整,上衫微微撩起,下裳將拉未拉,於是這未能完全銜接的衣著便泄出一抹玉般的顏色,被那黛色的衣衫襯著,像是蒼山之巔的一抹雪。

  受了驚嚇的女子,頭微微的仰起,嘴微微的張著,貝齒潔白紅唇鮮艷,因為突然被驚到私密的尷尬,臉頰上漸漸浮了一點嫣紅,那紅像是在薄胎的玉瓷碗中點起紅燭,隔著那晶瑩的玉色,看得見朦朧而搖曳的華光。

  戰北野的呼吸停住,一霎間有種被美驚得窒息的感覺,仿佛看見多年前玉彤宮紫薇花開得最美的時候,他轉過迴廊,看見母妃在花下悄然獨立,微風細細吹過桐閣春深,回眸一笑的母妃,眼眸流光溢彩。

  他的心,突然痛了痛。

  這一痛反而有了幾分清醒,隨即才發覺現在的狀況——孟扶搖在解手,根本沒有遇上敵人,而她褲子還沒拉上。

  戰王爺立即騰的一下燒著了。

  尤其當孟扶搖終於從驚嚇尷尬中醒轉,開始危險的挑起眉毛的時候,戰北野燒得越發焦黑,無處救火。

  慌忙後退,戰北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退得太急,忘記手裡還攥著布簾,「哧啦」一聲,布簾被拽了下來。

  蹲在馬桶前的孟扶搖的英姿,立刻鮮明的杵在跟過來的幾個人眼裡……

  一陣沉默之後。

  「戰北野,你去死!」

  孟扶搖的大吼驚得樹上的棲鳥群飛而起,在天空四散的撞開來,眾目睽睽下戰北野臉色已經成了荸薺色,訕訕的意圖把半截帘子再掛回去,被孟扶搖十分憤怒的一把奪過,跳起來踩了踩,踩的時候順便就把自己還沒系好的褲子給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