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直到天亮才漸漸停息。
這一次,因為有嚴格的軍令,漢軍並沒有追出多遠。
大致一數,也就萬餘名俘虜。
儘管跑掉一大半,軍中上下仍然喜氣洋洋。
吃過早飯,五萬多兵將沒顧上休息,匆匆往上邽方向奔去。
因為,沿途還有更多的奴隸,正追在魏延的身後,正在主動往這邊趕來。
如果去得慢了,他們很可能得到鹵城陷落的消息,從而掉頭往藉水退走。
真要如此,就沒機會成批成批地抓捕了。
………
「文長!我來接應你了!」
廖化的速度最快,跳下戰馬,二話不說,直接去翻糧車。
「幹嘛?幹嘛?」
魏延正要阻止,哪知張嶷、鄧芝又引兵趕來。
這倆傢伙,也是因為騎著戰馬,直接在另幾輛糧車邊停下。
「不用找了,都在這邊!」
聽到聲音,幾人趕緊扭過頭。
只見,魏軍獨自坐在糧車上,手握大刀,小心戒備著四周。
一臉炭黑,雙眼血紅,看起來疲憊至極,精神卻極度亢奮。
「文長!伯約說了,如果魏軍洶洶殺來,就可以用秘密武器!」
「就是!到底有什麼秘密武器?讓咱看看唄?」
「真想看啊?」
魏延呵呵一笑,大刀指著自己的身前,「全都站這裡!排好隊,睜大眼睛!等到魏兵衝過來,讓你們好好地開開眼界!」
話音剛落,西北方向就傳來魏兵的喊殺聲。
從漫天的煙塵來看,沒有五千也有三千。
「備戰!方圓陣迎敵!」
「放屁!」
魏軍一聲怒吼,縱身跳下馬車,大手一揮。
頓時,百餘士卒緊握木盾,分批守在成排的糧車後方。
每輛糧車之後,除了弩手與長槍兵,另有幾名奇怪的「竹筒兵「。
手裡拿個竹筒也就罷了,竟還拿著火摺子!
那玩意兒,就算裝滿沙子再扔出,最多就砸死個把魏兵吧?
正在疑惑,先頭的魏兵已經衝到強弓的射程。
可是,箭雨並未落下。
四下一瞅,眾將急得滿頭大汗。
漢軍僅剩千餘人,很難抵擋魏兵的這次衝鋒。
可偏偏,魏延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廖化與張嶷實在看不下去,揮手示意,五百多弩手迅速靠到糧車後方。
「滾開!別瞎摻和!預備……點火!」
一聲令下,廖化、張嶷和鄧芝全都懵了圈。
魏延叫的不是「放箭」,而是點火?
特麼的,那幾十餘名「竹筒兵」,真的在點火!
嗤嗤聲中,黑煙四起。
正想湊近細看,竹筒已被扔到二十丈外。
而「竹筒兵」的手上,又拿起另一個竹筒在點火。
「轟!」
震耳欲聾的炸響,驚得眾人渾身一顫。
還沒搞清怎麼回事,更多的炸響聲響徹山谷,比炸雷還要恐怖。
漢軍士卒愣住了,魏兵也愣住了。
沖在最前方的幾百人,更是愣住了。
驚天的雷鳴就在耳邊,滾滾的黑煙就在身前,不嚇愣才怪。
「轟!」
雷鳴聲再一次響徹山谷,久久迴蕩。
漫天的黑煙中,終於,慘叫聲四起。
可是,就連近在咫尺的魏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哎呦!我的腿……怎麼在流血……」
「尼瑪!我的手指頭怎麼沒了?」
「靠!臉好痛……」
「我去!這人脖了都穿啦!在飆血啊!」
「我的媽呀!怎麼死了那麼多?」
「妖怪!妖怪!」
「媽媽呀!蜀軍在招妖怪!」
驚恐中,漢軍喊殺震天,潮水般猛衝過來。
凡是還能動的魏兵,沒有一人敢停留,拼了命地退走。
煙霧散近,清掃戰場的漢軍也嚇傻了。
剛才那一陣雷鳴,魏軍稀里糊塗就死傷四百多!
從沒見過如此恐怖的死狀,也沒見過如此恐怖的傷情!
「靠!別碰!」
魏延一把搶過廖化手裡的竹筒與火摺子,「再敢多手多腳,咱們全都要殉國!」
「文長,這玩意兒……好厲害的樣子,借我幾個玩玩?」
「呃……文長,魏軍就在前面,咱手上又有秘密武器,何不趁勝追上去?」
「靠!被追殺那麼多天,你以為老子不想報仇?」
魏延二話不說,搶過張嶷手裡的竹筒,「我手上只有二百個,扔完了又咋辦?」
「可是……終究會扔完嘛,早晚得衝上去抓俘虜啊!」
「別急!老子還餓著肚子呢。」
魏延坐回糧車,大口大口咽著麵餅,「伯約說了,第一次使用之後,讓魏軍多怕一會兒。等咱們集結到一萬左右,再給他反殺回去。」
「文長啊,你……早就會用這玩意兒吧?藏得挺深嘛!」
「對啊,這玩意兒,到底哪來的?」
「呵!伯約的右腿,就是被這玩意兒炸傷。一顆石子深入骨頭,還是我幫他挑出來的呢!」
「哦?你是說……這秘密武器……是伯約做的?」
「將軍府的隔壁有座宅院,我親看過,諸葛夫人在指揮家僕做呢!
「只不過,這玩意做得實在太慢,一天只能做七八個。
「咱們出征時,已經做好的二百來個,全都帶來了。」
聽說是諸葛果在指揮著做,眾將雖有好奇,卻沒有更多的懷疑。
圍著魏延不停地詢問,不停地說好話,終於,一人分到一個。
…………
先前的雷鳴聲,幾里外都聽得一清二楚。
若說漢軍會招妖怪,徐質與戴陵寧死也不相信。
可是,看到奇奇怪怪的傷口,看到缺胳膊少腿的士卒,又在懷疑自己的認知。
聽到山谷里的喊殺聲,二人趕緊扭過頭。
「報……徐將軍:蜀軍殺過來啦!大約五千人,領兵者正是魏延!」
「靠!老不死的東西!隨我衝上去,一戰取他首級……」
「慢著!」
戴陵略一沉思,正色令道:「前軍一營、二營,方圓陣迎敵!」
音落,匆匆爬上鄰近的土塬。
果然,三里之外,漢軍如飛蝗一般猛撲過來。
陣陣箭雨落下,卻沒阻止他們的步伐。
兩軍剛就要接陣,又聽得震耳欲聾的炸響。
仔細分辨,大約十到十五次炸響。
因為站在土塬上,徐質與戴陵看得特別真切:黑煙騰起的同時,百餘兵卒人仰馬翻。
最恐怖的是,其中幾人,好像騰起六七尺高。
方圓陣,瞬間就被打開缺口。
「徐將軍……好像……不太妙啊……」
「看到了!」
咬牙切齒間,徐質也心生膽怯。
方圓陣一旦被打開缺口,馬上就陷入混亂,眨眼就被沖得七零八落。
可是,衝破方圓陣的漢軍的前軍,並沒有剿殺混亂的士卒,而是不顧一切往這邊衝來。
「撤不回了!」戴陵的呼吸越發急促,顫抖著問道,「徐將軍,我現在咋辦?」
「哼!強弩之末,何足懼哉?我就不信了,那蜀軍還真能招妖怪!
「傳我軍令:中二營、中三營,給我沖!
「凡取魏延首級者,賞錢十萬銖,封四征將軍,賜縣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