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林景舟上豫園

  殊途同歸?

  殊途怎麼會同歸?

  現實社會不是拍偶像劇,兜兜轉轉是回不來的,即便是回來了也是打著要你半條命來的。【Google搜索】

  江意跟林景舟,連人間怨偶都算不上。

  至多、只能是紅塵中半路夭折。

  被堵住了所有出路沒有結果的熟人而已。

  「他說什麼了?」

  錢行之剛一上車,江意淡淡的詢問聲來了。

  「沒說什麼,」錢行之面不改色地回應著,啟動車子回豫園。

  直至許久之後,事情敗露,錢行之才知曉自己今日的瞞而不報,殺傷力有多大。

  十月八日的這場雨,下得及時。

  連續高溫的天氣被這場秋雨洗刷得乾淨。

  江意從警局出來靠在后座上陷入了沉思。

  而往往這種時候,錢行之不會打擾她。

  這種時候多嗎?

  多!

  最起碼在這段為時不長的日子裡他時常見到。

  「我以前,聽聞過你和林景舟的故事。」

  車外,雨刮器在工作,有輕微的聲響傳來。

  正在閉目養神的人聽到錢行之的話淡淡笑了聲:「傳聞肯定很美好。」

  她與林景舟的那段過往,曾是許多人口中的佳話。

  以往是佳話。

  現在看來,不過就是林家給林景舟樹立人設的工具。

  一個將來想上高位的人,人生是不允許有任何差錯的,走哪條路,跟誰結婚,最終都會成為標本。

  而自己,不過就是林景舟人生中的一個過牆梯罷了。

  誠然,他對她有愛意,但這愛意,並不單純。

  「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錢行之用一句話回應江意。

  「人還是要有所缺陷得好,太過完美人不是瘋子就是把別人逼瘋,」而林景舟、對外的人物形象實在是太完美的,謙謙君子,如切如磋。

  一派斯文儒雅的模樣讓人找不出半點缺點,旁人不知曉,可有些人知曉,沒有缺點就是最大的缺點。

  「比起林景舟,傅先生更適合成為丈夫。」

  江意仍舊是眼帘微闔:「我以為你會說出第三個人。」

  錢行之握這方向盤的手一僵,只覺得江意是在開玩笑。

  首都這種地方,從來不缺高檔聚會場所。

  這日,江思跟幾個同學定了包廂準備一起嗨皮一場。

  喝酒時,有人聊起了江意,直感嘆:「想當初那個被我們玩弄的人一躍成了豪門貴婦,成了我們攀不上的人,人生真是少了很多樂趣呢!」

  「誰說不是,早知她會成為貴婦,我說什麼都是要收斂一點的,至今我媽都在擔憂江意舊事重提,傅董惱羞成怒拿我們家撒氣。」

  「三流小姐一躍成為豪門闊太的故事,這若是拿出去都可以成為勵志故事了。」

  「也不知道是說江意藏得深呢!還是該說傅董眼瞎。」

  「放著首都那麼多的豪門小姐看不上,看中一個沒本事的三流女人。」

  「誰說不是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附和著,說出來的話一個比一個難聽。

  包廂外,時月一身淺灰色運動裝站在門口。

  望著身旁的江思:「她們說的是江意?」

  「是啊,」江思回應。

  「這都是首都圈子裡的陳年往事了,以往是大家津津樂道的存在,可現在,無人敢在明面而上提及。」

  「為什麼?」時月佯裝好奇。

  江思嗤笑了聲:「還不是因為某些人攀上了高枝,不然能是為了什麼。」

  「江意?」

  「你不知道?」江思整個驚訝住了。

  原以為時月這麼八面玲瓏的人早就知曉這中間的一切,哪裡知道,她竟然不知。

  江思這日就跟打開了話茬似的,恨不得將江意所有的陳年往事都告知她。

  連帶著細節。

  時月從包廂里出來時,已經是臨近十點的光景了。

  將上車,陶娟就告知她成文去公寓了。

  她嗯了聲。

  「直接回公寓還是先回一趟畫室?」

  「直接回去,」時月回應。

  「不回畫室做點措施嗎?」陶娟語調有些慌張。

  「陶娟,你覺得憑我現在的身份,有什麼資格去跟首都那些豪門世家的闊太太們做鬥爭呢?一個情人而已,我不管站在哪個位置都是個情人。」

  「只要我跟成文沒有切身利益的牽扯,不管我出了什麼事情他都會斟酌著如何放棄我,只有我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跟他有了實際利益牽扯,我出任何事情,他才會想著救我,保我。」

  時月似是突然明白,她在首都舉步維艱是因為什麼。

  江思今晚的那句話如同當頭一棒:「如果不是因為她是正牌妻子,傅董哪裡會管她死。」

  在這個利益至上的圈子裡。

  誰會去管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呢?

  十月十日,首都陰雨連綿的第三日,溫度一斬再斬,直接夭折。

  長假時三十多度到了今日堪堪只有十來度,且還連個太陽都沒有。

  這人清晨,江意抱著被子起床。

  長發散亂地披在身側,她捂著臉面坐在床上吸了吸鼻子。

  多年獨自生活的經驗告知她,情況不妙。

  她喚來素馨拿著體溫計上來。

  女管家擔憂的目光落在江意身上,她熟門熟路地將體溫計放在腋下。

  約莫著過了數分鐘拿出來,果然——三十八點五。

  「太太,」素馨驚呼。

  一來是因女主人生病而擔憂。

  二來是因為男主人晨間早早出門告知要去雪梨出差數日。

  江意此時,只覺頭重腳輕,抱著被子的人歪在了床上:「頭疼,別喊。」

  傅奚亭出差了。

  她知曉。

  昨夜被人摁著磋磨了數回,她屢屢求饒,後者回應她的是往後幾日不見,要提前喝點湯。

  傅奚亭喝的不是湯,是自己的精氣。

  江意伸手撈過床頭上的手機給傅奚亭去了通電話,那側接起時,隱隱能聽見飛機的轟隆聲。

  「寶寶。」

  「我生病了,」江意糯糯開腔。

  倒也沒有想著怕人擔心而隱瞞不報的心思。

  相反的,她巴不得傅奚亭能早早知曉,好後悔昨夜揉搓她的罪行。

  「怎麼了?」相比起前一句的問候,後面的這句怎麼了才很好地體現出了傅奚亭的急切。

  「發燒了,」江意可憐兮兮開腔,一邊說著,一邊還吸了吸鼻子,怎麼看都是一副軟弱可憐的模樣。

  「素馨呢?喊醫生了嗎?」

  「恩——。」

  傅奚亭上一秒的心思還在工作上,這會兒,所有的情緒都被江意填滿了,這聲發燒了,讓他的心飛回了豫園。

  傅奚亭有多擔憂,素馨就有多心慌,畢竟…男主人離家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她照顧好人,不曾想啊!

  先生前腳走,後腳太太就發燒了。

  這速度,也著實是屬於無縫對接了。

  這通電話,格外漫長。

  原定飛機會議直接因這通電話而取消。

  東庭一眾副總面面相覷,想提醒但又深知傅董為人夫的擔憂,誰也不敢開口規勸。

  以往還能有個關青背鍋,現如今好了背鍋地回去陪產假去了,只剩下他們這群怕死之人躊躇著,不敢向前。

  飛機的轟隆聲和眾人的面面相覷竟然有了一種出奇的和諧。

  嘆息聲將過,是茶杯聲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吳江白一手端著杯子一手翻著手中的文件。

  看著眼前的幾位副總在進行眼神交流,他伸手將手上的文件丟過去,語調低沉,帶著一種過來人才見過的沉穩:「好好看看,防止傅董落地之後就返程,以免我們見了合作商被人摁著磋磨。」

  吳江白這話一出來,機艙里瞬間就安靜了。

  大家內心所有的想法都在吳江白這句話語中被止住了。

  紛紛擱下手中的杯子拿起文件埋頭苦幹起來。

  停歇片刻的聲響又紛紛響起,傅奚亭拿著手機正在輕哄江意,可這輕哄聲瞬間就被工作聲與探討聲給止住。

  明知是工作,又不能如何,只得拿著手機去了一旁。

  數小時的飛行時間,傅奚亭電話不斷。

  醫生來,醫生走。

  如何診斷開了什麼藥,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十月十日,傅奚亭出差在外,江意起高燒。

  可在高燒中,她接到了林景舟的電話。

  這通電話來時,江意是詫異的。

  她揮散了屋子裡的傭人,伸手接起。

  那側、林景舟語調穩穩。

  「忙嗎?」

  「林翻有話直說,」江意沒什麼心思跟人寒暄。

  「見一面吧!」

  「林翻想跟我聊什麼?」

  「關於林清河,」林景舟的話語很謹慎。

  「是林清河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來的?」

  「有區別嗎?」

  「區別很明顯,林翻何必跟我裝呢!」

  二人一來一往,林景舟大抵是心中對江意還有幾分情意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謹小慎微,而江意呢!直白、乾脆、利落。

  十一點,江意吃了藥,有些昏昏欲睡。

  但礙於一會兒要在豫園見客人,吃完藥之後又灌了一杯咖啡,嚇得素馨想阻止,但是又沒阻止住。

  連連驚呼太太。

  「不相干的人都從主宅支出去,讓錢行之過來。」

  十一點過五分,林景舟來時,並非他一人。

  身旁還有他的秘書。

  二人正準備跨步進去,錢行之如同一座大山似的擋在二人跟前:「豫園不輕易招待客人,今日能讓林翻帶秘書上來已是仁慈,進去就不必了。」

  秘書一愕,自然是知曉傅奚亭的豫園有著不招待外人的規矩。

  看了眼林景舟,見後者微微點頭。

  腳步止於廊下。

  林景舟初來豫園,可即便如此,豫園的狀況他也不止一次在旁人口中聽聞過。

  山林之樂藏於豫園。

  這是多少人嚮往的人間聖地啊。

  可這人間聖地沒有絲毫的影像流傳出去,眾人連個幻想的方向都沒有。

  素馨這日,從屋內迎出來,見林景舟點頭問好。

  後者微微回應。

  「林先生是秋日豫園的第一位客人,」素馨一番話說得輕緩。

  林景舟緩緩點頭,淡聲回應:「這是我的榮幸。」

  雨後,豫園桂花香陣陣來襲,而縈繞進鼻息間的桂花好似讓素馨想起了些許什麼:「太太喜愛桂花,先生上月末讓人將院子裡的花草樹木重新規整了一番,新移過來的幾株桂花正好借著這秋雨好好生長一番。」

  素馨說著,且還將目光移過去,林景舟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時,神色暗淡了幾分。

  「人這輩子,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放棄自己喜愛的東西,人生也或多或少會因為某些事情而放棄自己的愛好,但我家先生說,人在有能力的時候,就該滿足自己的各種所求,這樣才不會辜負自己這一路走來的艱辛。」

  滿足自己的所求?

  傅奚亭的深意絕對不是滿足自己所求這麼簡單。

  素馨說這話,也絕對不是平白說出來的。

  他自然知曉江意喜愛桂花,並且曾想過年老退休,買一處院子,院子裡在種上一棵桂花樹。

  每到秋日,桂花飄香。

  素馨這話,無疑是想告知他,有些事情實在是無須等到年歲漸長之後再去做。

  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來,林景舟撐傘站在院中,耳畔是素馨那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輕言細語。

  「院子的北邊,原是一處草坪,現如今成了太太的花圃,太太愛花,但又無太多的耐心去照顧這些花草,可花草死了又會傷心,是以這處,便成了先生每日下班時必來的去處。」

  「先生不愛花,但因太太愛,索性就跟著愛了。」

  「花圃的最外圍種了菊花,這菊花的由來,不算吉利,翻譯部部長林清河先生為了侮辱太太,遣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送了束菊花給太太,太太倒也沒覺著如何,反倒是帶回家,親自拿著鋤頭挖了塊地,埋了進去,原以為這種半截的物種必死無疑,哪兒承想活下來了。」

  林景舟即將跨步進去的步伐狠狠一頓。

  林清河、侮辱,這些字眼只能讓他顫抖半分

  而原以為半截的物種必死無疑這句話,讓林景舟的腳步徹底的頓住了。

  半截的物種,這幾個字形容的是江芙。

  她半道進了江意的身體,原以為活不長久,可這活下來的菊花就是她的參照。

  她會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他為林清河而來,而素馨卻在他進門之前說了這番話、別有用心?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