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手刃

  「做……過?」許清心羞道,「既是這種關係,怎會鬧到如此地步?有什麼事好好溝通不就得了,非要奪舍或是相殘嗎?」

  清風道:「她便是趁第一次做那事時欲奪舍於我,當時我不知道,自然也沒法溝通。」

  「啊?」

  許清心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只覺得這師弟表面看起來穩當,實則也藏了不為人知的痛苦。第一次該是美好的,該與所愛之人結合,可他的第一次里竟是充滿殺機。

  她記不清自己的第一次,或者是不願意記起。她只依稀想起當時好像很痛苦,要被撕碎了似的。如此相比,自己在這方面倒是與師弟有些相同之處。

  「師弟,對不起。」她道,「我不該問的,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

  「師姐是好心,想幫我解決掉幻覺的事。」清風道,「不過這事已經有了辦法,師姐不用為我耗費心神。」

  許清心歉意地點頭,又道:「師弟,我……我不是那種愛打聽的人,可既然與你有關,我又忍不住想知道,其實我還有個問題。」

  「你問吧。」

  「師弟,你那師父叫什麼名字?」她道,「你對她的感情到底是如何呢?」

  「她叫明月,」清風道,「至於感情,我不清楚。我之前是恨她的,可我現在好像又不怎麼恨了,我只希望能幫她報仇,讓她沒有遺憾。」

  「明月……」許清心呢喃,「清風明月……」

  過了許久,她又問道:「師弟,你想知道那西王母起死回生的法寶所在,可是為了復活你師父?」

  「是,」清風道,「若是沒有便算了,可既已知道,我一定要讓她活過來。」

  「為什麼?」許清心與明月同時問道。

  「她和猇狂徒有不共戴天的殺父殺母之仇,」清風道,「猇狂徒的腦袋必須由她親手割下。」說著看向明月,「你這一生都在為了報仇努力,若能由你親手了結他性命,一定會非常痛快吧?」

  「徒兒,你……你……」明月有些哽咽,「你……算你有點良心……」

  許清心在一旁輕嘆,呢喃道:「為何這世上要有無窮無盡的仇恨呢……為什麼該相愛的兩個人要互相殘殺呢……天庭如此強大,為何不能造一個所有人都能幸福的世界呢?」

  清風聽到了她的呢喃,道:「師姐,你想要一個那樣的世界嗎?」

  「當然啦,」許清心道,「你不想每個人都幸福嗎?」

  清風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才道:「至少要讓師姐幸福。」

  「你又挑些好聽的哄我,」許清心低頭害羞,忽又認真道,「師弟,你心裡是善良的,我很清楚。雖然你也壞得很,淨說些花言巧語,讓……讓人家甘願被你擺布,可我知道你的本心。不過你該清楚,善惡都是有代價的,若你不想承受代價,便別去執著善惡,那樣只會讓你扭曲痛苦。若你想要去踐行你的善,那就別計較得失,痛快一點。你明白師姐的話嗎?」

  「師姐,我明白。」清風道「從你為我殺人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沒那麼好,也不是大惡之徒,我總是糾結、瞻前顧後,所以我的時間,我的行動,全都在糾結中消磨掉。我該痛快一點、簡單直接一點,要做就果斷去做,不做也別找任何理由。師姐,這些都是你教給我的,你才是我師父。」

  「臭小子。」許清心與明月又一同開口。

  「誰是你師父?莫說胡話,你這不害臊的毛病也得改一改。」許清心紅著臉,捶了他幾下,「剛剛還覺得你可憐,現在只想捶死你。」

  「師姐,」清風笑了笑,「想捶死我有的是機會,現下還是先買身乾淨衣服換上,填飽肚子,完事後你慢慢捶我。」說著快步走開,像是怕師姐打他似的。

  「我懶得理你。」

  許清心噗嗤一笑,見師弟又和自己胡鬧,屠殺百姓時留下的心結稍微鬆了松。可她也清楚,無論兩人如何親密打鬧,終是回不到一開始的那種感覺。

  況且她知道了明月的事,所以自己之前所做的種種,都多了絲一廂情願的意味。

  「我讓師弟簡單痛快一點,怎麼這會兒自己卻扭捏起來了?」她搖搖頭,看著前面的師弟正招呼自己。

  「師姐,你走快些。」

  「知道啦。」許清心拋下紛亂思緒,快走兩步跟上師弟,把他的手牽住。

  刑殿。

  殺伐將坐在祥雲之上,看著地上那綠色的大蛹,上面的花苞越來越肥碩,差不多要有西瓜那麼大。

  「師妹,」他道,「這半個月已經到了,怎麼還沒開成?」

  「快了,快了,」木菩薩道,「我說最快半個月,又沒說半個月一定能好,師兄這般著急,有失大長老的身份。」

  「我實在是好奇虞規是如何死的,難不成你一點都不好奇?」殺伐將道,「雖說修煉功法以天賦為先,可那清風連黑甲都沒練成,就把虞規殺了,這太過蹊蹺。且那虞規實力不俗,怎會因為被識破秘密而分心?」

  「你既一直懷疑,為何當時不審個清楚,還把那『神將訣』都給他?」木菩薩道,「非要讓師妹我耗費真氣使這逆天法術,我看你也得給我些法術,我才不與你計較。」

  「我的手段哪有你不清楚的,你想要什麼法術我會不給你?」殺伐將道,「那清風的療傷之法我看才更合你心意。那小子所說所做都沒什麼破綻,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正因如此才不對勁。我給他法術,便是讓他放鬆警惕。若他沒問題,那再好不過。可如果有問題,便是大問題,說明他當時殺掉虞規用的不是『神將訣』,而是其他手段。那治療之法被他用得出神入化,殺掉虞規的法術也定是不凡,不先穩住他,哪天他藏起來怎麼辦?」

  「我看就是你想多了,」木菩薩道,「那治療之法我親眼觀摩,確實與『長春訣』相契,應該不會有假。」

  「若是你看走眼了呢?」殺伐將道,「還是等虞規親自說吧。」

  話音剛落,那綠蛹上的花苞忽然綻開,裡面正是虞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