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滅門

  丈夫似乎嚇得連動都忘了動,那媳婦也不知所措,想跑,卻不知該往哪跑才能逃離那隻血手,因為那手是從她自己肚子伸出來的。♙💣 6➈S𝓱u𝔵.𝒸𝑜ⓜ ♦🐟

  血手在空中胡亂抓著,整條胳膊已經露了出來。倏然,那血淋淋的手掐住了丈夫的脖子,緊接著胳膊一扯,直接將那丈夫連脖子帶腦袋拽進了媳婦的肚子中。

  丈夫雙手撐著媳婦的胸口和大腿,想要把自己的頭拔出來,媳婦也用盡微弱的力氣去推丈夫的肩膀。兩人掙扎的過程中,骨碎的聲音不時從宮腔傳出,就像豬脆骨被後槽牙咀嚼的動靜一樣。

  丈夫最終停了下來,媳婦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其一腳蹬開,發現他的脖子上竟已沒了腦袋,頸動脈里噴出一桿子血,迷得她視線一片紅。

  清風在窗外看傻了眼,既覺殘忍,又感到害怕,因為他想到師父既然能去害一對無冤無仇的夫妻,自然也能不顧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弄死自己。她對自己一定是沒有感情的。

  他現在明白了此時的處境,自己並非一個被人撫養長大的孤兒,而是更像一條被餵大的狗,隨時可能讓主人宰了吃掉。

  清風倒吸一口涼氣,繼續看著屋內的情況。

  媳婦用手揉著眼睛,紅色褪去,視線變得清楚起來。她已感受不到小腹處的疼痛,只覺得自己肚子裡有個會動的東西,那感覺類似於用一隻正常的手去摸另一隻睡覺時被壓麻的手。

  她從床上爬起,又翻滾到地上,剛喊了一聲救命,嘴就被一隻手捂住。她的肚子整個裂開,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從裡面拱了出來。

  那是一個畸形的類人怪物,沒有皮,只有肉,如同一個侏儒,但一條手臂卻是成人大小。

  媳婦斷了氣,那怪物張開姑且像人的嘴,對著屍體啃了下去。

  清風一下子吐了出來,頓覺頭暈目眩,仿佛隨時要暈過去一般。當他鎮定下來時,那怪物已經走出了房間,體形也大了一圈;清風看向窗內,發現那對夫妻已被啃食乾淨,只剩下帶血的碎骨散落一地。

  「呀」的一聲驚叫響起,清風回頭,發現那怪物正站在一名丫鬟的面前,丫鬟的喊叫引來更多的人,更多的人看到怪物後又發出更吵鬧的驚叫。

  怪物將那名丫鬟撲倒,張著嘴就要對那年輕的臉蛋啃下去。

  清風躲在隱蔽處看著,左手忽地在胸前掐訣,右臂前舉,掌心向外,三條紅色的觸鬚從掌心裡長出。那觸鬚越伸越長,如同三條有生命的繩子,要去將那怪物捆起來。沒等觸鬚接近怪物,卻又一下子縮回到掌心中,他鬆開了掐訣的左手。

  「不行,那怪物兇殘,我怎會是它的對手?」清風心想著,「而且那怪物是師父用邪門法術變出來的,要是被它發現,師父說不定也會知道我在這裡,到時候她會怎麼對我?」

  丫鬟的慘叫聲仿佛就在耳邊炸開,他雙手捂住耳朵,背過身,不去看那血腥的場景。

  「這又不是我的錯,我根本救不了他們,我自身都難保了,又怎麼救他們?」

  清風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如此好奇,為什麼非要跟過來?他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府邸,好像只要跑得夠快就能和這裡的屠戮劃清界限一般。

  他回到觀里,一進院就看到了明月,即使在路上調整好了情緒,心裡還是咯噔一下。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要是一天不修煉,徒兒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清風如同沒事人一般,平靜道,「城裡也沒甚意思,不如早點回來。」

  「難得你有這心思,」明月笑了笑,「給為師講講,你這一趟都去了哪?」

  「徒兒去品香齋買了些點心,又在西街看了會雜耍。」

  「買的什麼點心?」

  「買了點桂花糕還有荷花酥。」

  「雜耍有意思嗎?」

  「有意思,那噴火的功夫可好看。」

  兩人一問一答,幾乎沒有間歇。

  「那夫妻倆住在哪裡?」

  「我下山時走得慢,沒遇到他們。」清風說完只覺脊背一麻,慶幸自己反應快,沒把去的地方順嘴說出來。

  「去修煉吧。」明月命令道。

  「是,師父。」清風剛要離開,明月又道:「怎麼沒給為師帶些點心?之前你買了好吃的可都會想著師父。」

  「我……」

  「算了,」明月道,「你長大了,不把師父放心裡也正常。」

  「徒兒不敢,徒兒……」

  「去修煉。」

  山洞內,清風沒有下到血池,而是坐在邊上,仔細琢磨著明月的話。

  「她為何問我那夫妻倆住在哪?莫非她其實已經知道我去了那裡?」清風喃喃自語,「整個一大家子都被殺了,之前來求藥的應該也是同樣下場,這麼大的事難道就沒人發現,傳不出一點風聲嗎?」

  「師父的手段豈是你能知道的。」血池裡鑽出一個女人,正是昨日裡戲耍清風的那個。

  「滾蛋,」清風罵了一句,「我現在沒工夫陪你們耍。」

  「臭小子,一日不見脾氣倒長了不少。」女人勾了勾手,又道,「不如你過來,師姐幫你好好消消氣,怎麼樣?」

  清風沒有回應,那女人覺得無聊,剛要沒入血池,卻聽清風問道:「師姐是吧,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你是怎麼死的?」

  「你……」女人瞪著清風,忽又笑道,「怎麼死的?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出來吧?當然是被師父殺的,二十歲那年,師父見我『血刀』仍未練成,就將我全身血液放進這血池,我便這麼死了。」

  「二十?」清風問道,「你們都是這個年紀死的嗎?」

  女人道:「大多都是。」

  「我可不是,」一血人鑽出,「我是提前發現師父不對勁,所以跑了,結果被師父抓回來直接殺了放血。」

  清風聽後想起自己也動過逃跑的念頭,頓覺後背一涼,罵道:「媽的,你們果然沒安好心。」

  「我們巴不得你早點死。」

  「我與你們有什麼過節,為何盼著我死?自己活不長,就得拖別人下水嗎?」清風呵斥一頓,忽又冷笑起來,道,「我現在的進度一定超過了你們生前,所以你們是在嫉妒我吧?」

  「別得意了,」女人哼了一聲,「你離二十也沒兩年了吧?你早晚也會像我們一樣,被師父放干血。」

  「放心,」清風脫下衣服走向血池,「我一定會練成『血刀』,到時候就算是師父,也得把我好生供起來,不會像對你們這些廢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