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長生

  夜晚,客棧內。葉織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琢磨如何將心臟里的息壤取出。要是放在之前,若能取出息壤,她會毫不猶豫地用血觀音把清風切成塊,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沒了殺掉對方的欲望。她甚至有些好奇和期待,這個苦命的傢伙還會遭遇些什麼怪事。

  房門被推開,她噌地坐起,看著門口的清風,道:「你有事嗎?」

  清風走到床邊,將手搭在葉織袖的香肩上,她只晃了晃身子,卻是沒有推開對方。

  「秦忠和妃秀不在,你是不是心裡不舒服?」

  清風點點頭,隨即又搖頭,抓住對方的衣領,一拉,葉織袖細嫩的肉露了出來。她頓時一慌,抬腳踢向對方胸膛,把腿支在兩人中間,不讓其靠近自己。

  「你冷靜些,」葉織袖勸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你也不能拿我發泄呀。我可以陪你好好聊一聊,解解悶,但你不可以對我做那下流之事,好嗎?」

  「你在說什麼?」清風道,「我就算真有欲望,也不會找你。」

  葉織袖一聽這話怎麼想都覺得不對,雖然她不想失身於對方,可聽其語氣就像自己有多差似的,難免不甘。

  「那你解我衣服幹什麼?」她抬手把衣領揪好,又把腿伸得更直,讓對方離自己更遠。

  「過了今晚你便離開吧。」清風道,「不用再跟著我了,或者你一會兒就走。」

  葉織袖愣住,道:「你不去蜀山了?」

  「去,」清風道,「我自己去。」

  「自己去?」葉織袖急道,「那裡危險得很,我若不在你身邊,你受傷了該如何處理?」

  「我小心點就是,」清風道,「他們不像武神通那般法術繁多,若只精於劍法,反而不是我對手。」

  「可是……」葉織袖還想再勸,卻又放棄,收回腿,柔聲道,「為何突然肯放過我了?」

  「我不想再連累別人了,」清風道,「若不是因為我,秦師兄怎會變成凡人?」

  「我看做凡人也挺好,」葉織袖嘟囔一句,又道,「就算沒有你,妃秀不還是會找上他?若不是你,他可能現在還是黑甲,以他心性,定是仍要幫妃秀報仇,那時又怎是猇狂徒對手?我看也不用什麼相殘咒法,他倆直接就被一戟一個殺了。」

  她主動往前湊了湊,撈住對方雙手握住,道:「別去計較太多,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想想你師姐,若非遇到你,她現在會是什麼樣?秦忠雖然沒了修為,但他可以和妃秀攜手生活下去,這不好嗎?以他胸懷,修為越高做的事便越危險,尤其是跟你混在一起,說不定哪天就會橫死。」

  「所以你也一樣,」清風道,「跟著我,你的命也難保。」

  葉織袖沉默片刻,道:「當日你說自己和猇狂徒不一樣,你被人偏愛,也偏愛別人,亦可為了珍惜之人去死……」又沉默了會,認真問道,「那裡面包括我嗎?」

  清風一時答不上來,與秦忠夫婦相比,眼前這女人終究是差了交情。他本是一個很擅長說謊的人,此刻卻沒法騙這個女人,去說同樣在乎她來哄她開心。

  「我……」

  「算了,」葉織袖打斷他,「你又不是什麼香餑餑,好像誰都要圍著你轉似的。」

  她向後挪了挪,嘴微微撅著,明顯是生氣失落,卻又裝作不在乎。

  「你剛剛是想幫我取出息壤吧?」

  「是,」清風點點頭,「也想順便冒犯你,嚇你一嚇。」

  葉織袖撲哧一笑:「這根本就嚇不到我,因為你就是個沒用的小廢物,我甚至都懷疑你那裡到底好不好使,」說著瞟了兩眼,又道,「用不用師叔幫你治一治?」

  「不麻煩你了,」清風又抬手放到對方肩膀上,明顯感覺其身子一顫,「不是嚇不到你嗎?我看不像。」

  「少廢話,」葉織袖道,「快把你那息壤取出來。」說完把頭扭到一邊。

  清風拉下衣領,將手一蓋,葉織袖臉一紅,只覺心癢難耐。她明白,這息壤正在離開體內。

  待那麻癢之感消失,葉織袖長舒一口氣,那種性命被人捏在手裡的不適終於散去,只不過那觸感卻是沒有跟著一起消失。

  她轉回頭,嗔道:「還不放手?」

  清風壞笑,忽地抓捏兩下,葉織袖滿臉漲紅,一腳踢開對方,同時雙手合十,頭頂現出血色觀音。

  她面色恢復過來,冷笑道:「臭小子,你控制我這麼久,現在還有什麼手段對付我?」

  血觀音散發紅光,清風的臉上出現兩道劃痕。

  見其沒有反抗,葉織袖雙手一松,血觀音消失。她想,對方這次果然沒有手段再控制自己,她自由了。

  「我若想繼續威脅你,何必多此一舉取出息壤?」清風道,「剛剛的輕薄只是一個玩笑,雖然有些過分,可誰讓你說我不行?」

  葉織袖笑了笑,主動抓起清風手腕,放到自己心口,道:「今日你占我便宜,便是欠了我,以後要還。」說罷左手掐訣,右手拇指在對方臉上蹭了兩下,撫去刀傷。

  又過了兒,她推開清風,提起衣領,道:「差不多得了,你心裡又沒我,占便宜沒夠。」

  清風面露尷尬,剛要起身,葉織袖又抓住他,讓其躺到自己腿上,柔道:「今晚你便睡在這裡吧,明日一別,又不知要何時相見。」說罷捧住對方的臉,像撫摸小孩小貓小狗似的,輕輕摩挲。

  清風最近一直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沒一會兒便閉眼睡去。

  葉織袖輕嘆一聲,呢喃道:「你有那麼多人與你情投,許清心秦忠自是不必說,陳婉溪苑晴柔也可和你交心,甚至連那冰肌子都能跟你站在一起。可我呢,我身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啊。我現在終於理解妃秀他倆了,孤孤單單的長生沒有任何意義可言,心裡的空虛只會被歲月越挖越深,不是能靠真氣填滿的……」

  她邊說邊嘆,淚珠成串滴在清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