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望月

  武神通踏雲離開,留下清風一夥和滿地瘡痍。

  岳橫見水雲峰屋舍盡毀,遍地焦土,對清風道:「賢侄,到時我和葉師姐用法術將你們水雲峰重新拾掇一番,保證和原來一樣。」

  清風抱拳,道:「這次有勞師叔鼎力相助。」

  岳橫回禮,道:「我早看刑殿的人不順眼,你既然肯帶頭,我這前輩自然也不能落後。」又客套幾句後,轉身向泰阿峰而去。

  見沒了外人,冰肌子終於收起先前那楚楚可憐的樣,對清風道:「小兔崽子,讓我管那武神通叫爹,你可真行。」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先前冰肌子險些被大長老砍了頭,被清風及時救走,原來在這短短時間裡,兩人竟商量出這主意。

  清風道:「那三個長老雖然有點實力,但殺他們不難,唯一棘手的只有你爹,還好提前想了辦法,以應對他突然回來。」

  「去你的,」冰肌子嗔道,「他才不是我爹,他要是我爹,那名義上就是你外公。」

  清風笑了笑,道:「武神通冷漠無情,偏偏有你這軟肋。那刑殿長老也是活得不耐煩了,敢來找你麻煩,讓咱們有機會把他們一窩端掉。」說著面露狠色,又道,「他武神通法術再強又如何,有你在他就不敢下死手。你不過叫了一聲爹,他高興得把整個宗門都給了咱,還能順便摸清他實力。」低頭看了看腹部的傷,「這一下挨得也算值了,不過你那聲爹叫得更值。」

  冰肌子聽後給了清風一拳,道:「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你要那麼多真氣幹什麼,甚至連神劍都願意拿出來換。」

  清風道:「神劍留著沒用,給他也沒隱患。可有了這些真氣,只憑實力咱們也能對付武神通,不過看這形勢,以後也用不著對付他,捅了簍子你喊聲爹就是,何必再動手。」說著看向秦忠,又道,「師兄,你好好休整兩天,便動用那火印吧。待你功成,咱們便去南邊,找猇狂徒報仇。」

  「好,」秦忠道,「師弟,宗主剛剛那一劍有極其高明,你用心揣摩領會。」說罷便要離開。

  「忠哥,」林妃秀道,「我跟你一起。」隨即挽上對方胳膊。

  霞光遮住天空,水雲峰滿是傷疤的地上仿佛漫出了一層血。

  苑晴柔道:「師叔,前些日子承您收留,如今塵埃落定,水雲峰卻連片瓦都不剩,待新屋建好之前,就先去我那裡對付吧。」

  冰肌子擺擺手,道:「你先帶婉溪去吧。」

  苑晴柔點頭,帶著陳婉溪離開,此刻只剩清風與冰肌子。

  鹿仙姑從息壤里出來,見清風腹部有傷,趕忙結桃,冰肌子直贊神奇。

  「你怎又受這麼重的傷?」鹿仙姑用指頭蹭蹭清風嘴角的桃汁,「不過這仙門還真是好,能夠及時補充真氣,你就算傷得再重些也不用怕。」

  「仙門比外面好吧?」清風道,「這仙門現在我說了算,你在這裡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真的嗎?」

  鹿仙姑激動無比,以前寸步不離地跟著虎大仙,自己又沒實力,所以不敢在外面瞎跑。此刻見五峰高聳入霞,瑰麗浪漫,不免想到處遊玩一番。

  「你不是在吹牛吧,別我一走遠,就被你仙門弟子給捉起來。」

  「不會,」冰肌子笑著道,「你這姑娘真是可愛,想去哪裡與我說,我帶你去。」

  「她可不是姑娘,」清風道,「論年紀,做你太奶都綽綽有餘。」

  「說什麼呢?」鹿仙姑輕握小手,對清風胸口捶了捶,「再這樣我不理你。」

  清風賠笑,心想把鹿仙姑帶回宗門,也算是做成了一件好事。隨即又傷感起來,因為他沒能做成的事更多。

  鹿仙姑心思細膩,看出清風難過,便默默坐到他身邊,把頭一歪,靠在其肩膀上。

  直到夕陽匿進山里,冰肌子才開口:「清風,你還怨我嗎?」

  「別提這事,」清風道,「若不是你當眾逼師姐,她又怎會急白了頭?」

  「我也是為了她好,」冰肌子想辯解,又道,「算了,你自己心裡清楚。」說著看了眼破敗的周圍,「房子也沒了,晚上睡哪裡好?」

  「息壤裡面。」清風說完,鹿仙姑忽地抬頭,抓住清風胳膊晃了晃,小聲道,「我不想再躲息壤里了,到處都是肉,悶死了。」說罷向後一仰躺在地上,又道,「我就在這。」

  冰肌子見狀笑了笑,道:「我有個好去處。」

  鹿仙姑又坐起,問道:「哪裡?」

  「錦繡峰,」冰肌子看向清風,「那木菩薩想必也該緩過來了,不如去拜訪拜訪。」

  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清風站起,道:「這回不用再顧慮武神通了,把她搞死都行。」

  冰肌子道:「她現在就是半個廢人,我倒不想讓她死了。」

  鹿仙姑察覺不對,扯了扯清風衣袖,道:「你又要去做壞事,根本不是帶我去好地方。」

  清風笑了笑,道:「不會。」說著領鹿仙姑去向錦繡峰,路過苑晴柔住處,把其寄放,隨即便和冰肌子往葉織袖那走去。

  月明星稀,晚風扯落幾片葉,扔在屋頂上。一名女子獨自坐於房檐,有些瘦,長著一張白裡透紅的臉,艷而不俗,腰間掛著兩個酒葫蘆。

  酒能消愁也能助興,也許是她的心情過於複雜,竟是連酒都忘了喝。

  她叫醉飲紅顏,蜀山派大弟子,自從復活後,每天晚上都會望著月亮出神,若有微風拂過,還會落下幾滴淚來。

  李仙衣踏空而至,看著整天魂不守舍的大弟子,道:「已經三天了,你什麼時候能振作起來,如之前那般灑脫。」

  「師父,」醉飲紅顏道,「你不該為了復活我而奪了別人性命,那清風與明月情真意切,好不容易相聚,卻被你活活拆散,生死相隔。而且你既奪來那起死回生之法,也該復活師娘才是。」

  「你們七個弟子裡,只有你能使出可以同我比肩的一劍,」李仙衣道,「若是玉袖有靈,她也會讓我把你復活。」說著語氣一冷,又道,「既然那顆心裡殘留的記憶亂你思緒,便用劍意斬去。」

  「讓它留著吧,」醉飲紅顏道,「就當我的一半生命是為她而活。」

  「我懶得管你,」李仙衣道,「醜話說在前頭,若那小子日後前來報仇,你莫要弄出什麼慷慨忘生之舉,把那顆心拱手相送。」說罷踏空離去。

  醉飲紅顏解下腰間酒葫,仰頭痛飲,此酒名「醉生夢死」,據說喝下後能讓人忘掉煩惱;另一葫里裝的是「天仙狂醉」,平時不飲,若是飲下,便可揮出絕世一劍。

  幾大口酒下肚,她又望向那天上月光,道:「明月啊明月,你今晚這麼圓,可莫要照到那清風身上,讓他徒增悲離傷感。」說完又飲一口,嘆道,「讓他多想想你也好……」

  錦繡峰,清風與冰肌子走在路上,月灑清輝,清風抬頭一看,竟是驀然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