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明仁?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景盛憤怒地質問道,而明仁只是沉默不語。
「這下好了,現在全縣的武士都在追捕你,你覺得你能逃得掉嗎?」
「而且你把我也卷進去了!你怎麼這麼衝動?做事不考慮後果的嗎?」
面對景盛的三連追問,明仁還是一言不發。
「說話啊,別裝啞巴了!現在我們怎麼辦?」
只見明仁陰沉著臉,嘴角抽搐著,讓人不寒而慄,渾身微微顫抖,目露慌亂和緊張,整個身體靠在牆角,仿佛一觸即發的火藥桶。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明仁朝景盛怒吼道。
「不是因為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我會殺人嗎?」
「跟我有什麼關係?」
「瀉藥的事,你不告訴你舅舅,會泄露出去嗎?」
「就算因為我告訴了我舅舅,那我當時又怎麼會知道他會泄露出去?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和你舅舅都是一丘之貉!你們倆早就串通好了設局害我是吧?」
「你這是什麼話?我要是設局害你,我現在早去縣衙報官了,讓我舅舅親自帶人來抓你,我還能得到懸賞金,何必還幫你躲藏在我家?你知道包庇罪犯是什麼罪名嗎?」
「而且我輸的錢比你多,那幾乎是我的全部家當,就為了害你,我不活了?我圖什麼?」
「做戲做全套,我又怎麼知道你和你舅舅私下裡有沒有什麼利益勾兌?」
「混蛋!你說的是人話嗎?我把你當朋友,你就和我說這些?」
明仁從小到大除了父親還沒有人敢罵他「混蛋」這兩個字。
明仁瞬間暴怒,眼神變得怒不可遏,他難忍心中的怒火,衝上前去一把抓住景盛的衣領口質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給我放開!你瘋了嗎?你要不要連我一起殺了?」景盛沖他怒喊道。
明仁怒視著景盛足足一分鐘,抓住景盛衣領口的手氣得止不住顫抖。
「放開!眼下是幫你逃命!不是起內訌的時候!」
明仁聽到「逃命」二字,這才緩緩地把手鬆開。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詠仁和至仁已經找到這來了,想必他們也知道我殺了人。」
「你想怎麼辦?」
「逃!」
「往哪裡逃?」
明仁低頭想了想,說:「浮世島我是無處容身了,即使逃出了緒鈿縣,也會被世家們的武士通緝,最後還是難逃一死,所以,眼下我只有一個地方可去!」
「什麼地方?」
「西面的大陸,傳說那裡有一個強大的帝國,我想去那裡尋求庇護。」
「西面的大陸?可是還沒有人去過那裡啊!」
「正因如此,那裡才是我的可能的容身之地。」
「那個帝國我倒是曾在一本怪書上讀到過,好像叫『弘淵國』,據說是一個擁有廣大國土,巨額財富和無數奴隸的強大帝國,但是統治卻極其血腥殘暴,那裡的統治者們甚至和茹毛飲血的野蠻人沒什麼區別,那裡根本不講榮譽和仁義,只講征服和殺戮!」景盛說。
「即便真是像你說的那樣,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去那裡不一定會死,但是留下來一定會死!」
「可是你父親和兄弟們怎麼辦?你的逃亡會牽連到他們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不被世家們抓住,以我父親的性格,他也會命令我自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明仁一邊說著,淚水一邊順著臉頰開始流淌下來。
在浮世島,殺人者一旦畏罪潛逃,官府會默認為是家人包庇了兇手,幫助他藏匿和逃亡,無論家人是否真的有提供幫助都無法洗脫罪名,百口莫辯。
但官府也不會因此將其家人全部抓進監獄,而是會處以巨額罰金,金額高到普通百姓家庭需要攢幾十年才能足額繳納,武士階層也至少需要十年。
也就是說,這個罰金會令一個普通家庭家破人亡。
明仁知道他這麼做是把家人往火坑裡推,但是求生的本能,讓他必須有所取捨。
就在這時,院子的大門被推開了,明仁定睛一看,來人的身影再熟悉不過了。
「詠仁!至仁!」
「大哥!」
「你們......你們沒走?」
「沒有!景盛,你為什麼要讓長工撒謊?你們倆為什麼要躲著我們?」
景盛無言以對,一時語塞。
「詠仁,是父親讓你來找我的嗎?」
「不是,父親還不知道你殺人的事!」
明仁聽到這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但是大哥你賭博輸錢的事父親已經知道了,並且被來要債的債主堵住門口羞辱,一氣之下就病倒了。」老四至仁說。
「這群該死的混蛋!敢如此羞辱我的家人!我絕不饒了他們!」
「行了大哥!現在錢的事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武士在抓你,你們在這裡也躲不了多久。」詠仁生氣地說。
聽到這話,那位年老的長工躡手躡腳地趕緊去關上了院門。
「我們?這件事跟我可沒有關係,我可沒有殺人,是你大哥動的手!」景盛趕緊把自己撇乾淨。
明仁沖他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對詠仁問道:「你們是來把我帶回去的嗎?還是要把我送去官府領賞?」
「你說什麼呢!大哥,我們怎麼可能抓你去領賞?」至仁趕緊解釋道。
「呵呵,父親不是一直教育我們榮譽大於親情嗎?」明仁這時已經完全昏了頭,在此千鈞一髮之際,他竟然看誰都像是那個害他的人。
「大哥,我剛剛趴在牆邊,你和景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是要準備逃亡嗎?」
「你都聽到了?」
詠仁點點頭。
「趴在牆邊偷聽?這麼卑劣的行為你也干啊,詠仁,看來父親說你的話沒錯,你確實太過輕視榮譽了。」
「榮譽對我來說並非不重要,但眼下我只想查明真相!」
「什麼真相?」
「大哥,我想問你,你真的殺了人嗎?」詠仁斬釘截鐵地問,他堅定的語氣明顯毫無保留。
「我......殺......殺......我......殺了」
「殺了誰?」
「一個叫雅康的人。」
「雅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