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欺騙

  「你誤會了,若初,她是被我大哥殺死的雅康的妹妹,我看她年紀還小,卻孤苦無依,便把她帶回家中,這樣能讓她有個安身之所,也算對雅康的一種告慰吧!」

  「可是,詠仁,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倆同乘一匹馬,這樣親密的舉動,難道在你眼裡是正常的嗎?」

  「額......這......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我只有一匹馬,還是問鄰居借的......況且......我已經請求我父親收她為義女了......你不要誤會。」

  「夠了,詠仁,我厭倦了你這樣蒼白無力的解釋。」

  「蒼白無力?」

  「當你主動承擔罪責選擇自首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會被關進死牢?如果你被關進死牢,那我們的事怎麼辦?你善心大發,帶了個陌生姑娘騎馬在大街上招搖過市,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什麼安身之所,什麼義女,不過是你為了欺騙我編造的藉口罷了,我真的一個字都不想聽。」若初越說越激動,甚至說出了「欺騙」這個詞。

  「欺騙?藉口?你為什麼會這樣想?你不了解我嗎?我何時欺騙過你?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至於自首的事,我覺得,出了人命總要有人承擔罪責,我不能允許我們家有污名存在,難道在你眼裡是我太自私嗎?」

  「所以你把洗刷污名看得比我們的事還要重要是嗎?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未來,是不是?」

  「......你不該這樣想......」

  「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若初的咄咄逼人讓詠仁感到憤怒,他實在壓不住心中的怒火,便沖若初大聲吼道:「是!你滿意了吧?」

  那宣洩的情緒像洪水般順流而下,衝垮了若初心裡的最後一絲幻想。

  顯然是被詠仁這一舉動嚇了一跳,若初眼裡的淚光不斷湧現。

  「好,我知道了。」若初心灰意冷,一邊擦著淚水,一邊關上了門,就像關閉了她們二人之間最後的可能。

  望著已經緊閉的大門,詠仁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他沒想到今天和女友的見面竟是這樣的果。

  他就這麼在原地站了很久,腿像灌了鉛一般,一步也挪不動。

  他完全想不到,自己承擔罪責的行為在女友的眼裡竟是自私的表現,更難以想像自己憐憫雅檸的行為會被她指責為不知檢點。

  他想不通一向善解人意的若初為何變成了這樣。

  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再敲門,因為他覺得,既然話已經說成了這樣,再解釋也不會再有意義。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門的那一側,若初還在流著淚等著,等著他的再次敲門。

  可詠仁最終沒有敲門......

  詠仁不想帶著負面情緒回家,但又無處發泄,只好找一家小酒館喝上幾杯。

  過了很久,醉眼朦朧中,他恍惚看到一個女子向他走來,坐到他身邊,給他斟滿了酒。

  「若初?是你嗎?」詠仁醉醺醺地問。

  「我是安羽,詠仁,這是最後一杯,你別再喝了。」安羽的聲音溫柔又曖昧。

  「謝謝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只是恰巧路過,看到你在這裡,擔心你喝多,就進來看看你。」

  安羽說話間,已愈發靠近詠仁的耳邊,口中的芬芳時刻在侵蝕著詠仁的最後一絲理智。

  面對這樣曖昧的舉動,詠仁感到十分意外,晃了晃頭試圖喚醒自己的理智。

  「謝謝你,我自己倒就好。」詠仁從安羽手中搶過了酒壺。

  「你和若初吵架了對不對?」

  「是的,你怎麼會知道?」

  「看你這個失落的樣子就能猜到。」

  「她誤會我了......我的解釋她又不聽......」

  「若初當然很難不誤會,但是既然是誤會,把話說清楚就好了啊,為什麼不聽你解釋呢?」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會安靜聽說話的。」

  安羽說著,手不自覺地放到了詠仁的肩膀上。

  詠仁本能地躲了一下,但並沒有使安羽的手離開自己的身體。

  「安羽......請保持分寸......」

  「我會願意聽你說話,會努力嘗試理解你,尊重你的每一個決定,絕不會無理取鬧。」

  安羽越說越上頭。

  「謝謝你安慰我......不過......你想說什麼?抱歉......我沒有明白......」

  「詠仁......難道你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嗎?」

  詠仁驚訝地有些清醒了,使勁揉了揉醉意朦朧的雙眼,望著安羽,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錯吧?」

  「我說......我偷偷喜歡你很久了......只是礙於和若初的關係......一直難以啟齒罷了......」

  「安羽......我......我真的沒想到......」

  「我不要求你現在就答應我......我也不要求你成為武士......像若初那樣......必須要你成為武士才能成婚......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

  安羽的話,雖有些挖牆腳之嫌,但在詠仁最失意的時候卻無疑起到了撫慰他心靈的作用。

  「安羽......說實話我從沒想過......我也沒想到你會對我傾心......」

  「那你是怎麼想的?可以和我說說嗎?」

  「我......我還暫時不想走入一段新的感情......實在抱歉。」

  「是我不如若初嗎?」

  「不不不......是我心裡只有她一個人,短時間之內,恐怕不會再愛上別的姑娘了。」

  「那你騎馬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呢?你敢保證你對她也沒有動過心?」

  「我......」

  「好吧,那算是我自作多情了,可能我不配吧。」

  「不不不,你千萬不要這樣想,我有我自己的問題......就像這酒,我只喜歡這一種酒,別的酒我喝不習慣,但不代表它不好......我不知道我這樣說......你能否理解......」

  詠仁自顧自地說著,頭腦已經有些混亂,完全不敢看安羽的眼睛。

  「而且我現在有了一份新的差事,恐怕不會再有更多的閒暇時間談感情了。」

  「是什麼差事呢?是武士嗎?」

  「算是吧,但又不一樣,我不能說,實在抱歉,希望你理解。」

  「好吧,不好意思,我不該問。」

  安羽作出楚楚可憐狀,那樣子,如果不是詠仁還有最後一絲理智,恐怕也會心生憐憫甚至是愛意。

  詠仁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我酒喝完了,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我還想再坐一會,你能陪我嗎?」

  「太晚了,你不想早點回去嗎?」

  「我想再坐一會,你再陪我喝一杯吧?」

  「那......好吧......就一杯,我不能再喝了。」

  詠仁緩緩坐下,動作已經有些踉蹌。

  「詠仁......」

  「嗯?」

  「如果說,若初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