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幾乎是一瞬間被接通的。
郁時霽問：「辦完事了？」
栗酥回答：「嗯，辦完了，大叔，你現在有時間嗎？」
郁時霽毫不猶豫地說：「有。」
「我在寧江邊，要不要一起來坐坐？」
「等著我。」郁時霽立即說。
半個小時之後，郁時霽出現在寧江邊。
栗酥往一旁挪了挪，給郁時霽讓出一點位置，「坐呀。」
郁時霽在栗酥旁邊坐下，又從口袋裡面掏出一瓶牛奶，塞進了栗酥的手中。
牛奶還是溫的。
暖意源源不斷地傳遞到手心中。
栗酥也不喝，握在手裡來回擺弄著。
「心情不好？」郁時霽問。
栗酥抬頭，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
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大叔……不對……不應該叫你大叔了……」
「只是個稱呼，叫什麼都可以。」郁時霽說。
栗酥歪著腦袋，看著郁時霽，「大叔，幾個月前，我下山到郁家找我的未婚夫，本來拉了大叔想幫我退婚，我也沒想到，大叔就是那個不願意見我的未婚夫啊！大叔也知道了吧？……」
「嗯，知道，為什麼不打算瞞了？」
栗酥啞然失笑，「一直想瞞著來著，但是寧城就這麼點大，不管是華淼還是童亦清，就是你的圈子裡面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我也不能一直掩耳盜鈴不是？」
「只是因為這個？」郁時霽問。
栗酥手指頭在牛奶瓶上用力地搓了搓。
她沒有回答郁時霽的問題，而是說：「大叔，你不用擔心，這門婚事照樣可以退，不過可能要等一段時間，如果我找不到新的替代，等個一兩年，我跟師父撒潑，你也可以找女朋友，我不會攔著你，不過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能不能再在你樓下住一段時間？……」
郁時霽蹙眉，盯著栗酥的眼睛問道：「為什麼一定要退婚？」
「額……」
栗酥想別開視線，不敢去看郁時霽的眼睛。
「婚姻是大事，不能因為長輩一兩句話，就綁定一輩子。大叔，你也不喜歡被支配的婚姻，是吧？」
郁時霽說：「我是不喜歡被支配的婚姻，但是如果那個人是你，我願意！」
「……」
栗酥沒想到郁時霽會這麼說。
她瞪大眼睛，僵硬地轉過頭看向郁時霽，一時之間忘了該說些什麼。
郁時霽繼續說：「你就不好奇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什麼時候？」
「約好退婚頭一天晚上，我才知道你退婚的對象是我，我那時候就知道，我喜歡你，我不想退婚，我怕你知道會被嚇跑，不敢告訴你，那場病，也是我故意的……」
「……」
栗酥長長的睫毛連著顫動了幾下。
聽著郁時霽毫不避諱地說出他當時為了不退婚做出的小動作。
她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心臟就好像被人攥著狠狠地捏了一下。
在外面說一不二的郁三爺，此刻像是一個快要被拋棄的淋雨小狗一樣，眼眸中有細碎的光閃動著。
是委屈。
也是期待。
他一隻手攥住了栗酥的小布包的包帶。
帶著小心翼翼和鄭重的珍視，堅定地說：「栗酥，我喜歡你！我在追你！」
「……」
栗酥睫毛快速煽動。
「我……我……」
「不要急著拒絕我，或者急著逃走，好嗎？」郁時霽另外一隻手也伸了出來。
兩隻手一起抓住栗酥的包帶。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退婚，我喜歡你這件事，你也不用立馬給我答案。不過現在我對你應該還有用處，對吧？你師父走了一段時間，應該快回來了，如果問起，有我這個未婚夫的身份在，他不會再說什麼。至於樓下，是租的，只要房東不賣房，你想租多久，是你的自由。」
栗酥咬著唇，沉默了好久。
最終點了下頭，「嗯。」
郁時霽眸中立即彎起一片笑意。
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原位。
自從栗酥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未婚夫妻關係之後，郁時霽就敏銳的察覺出栗酥有細微的變化。
今天早上，他很確定，栗酥好像在逃避和她建立親密關係。
甚至在察覺到對他有一點依賴之後，就想躲著他。
郁時霽知道，這一步必須推著栗酥走過去。
要不然，他們只能永遠卡在原地不動。
「我有點餓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郁時霽又說。
栗酥這才想起來，她也還沒吃晚飯。
「嗯！那邊好像有小攤。」
她看到不止一個人，手上拎著小吃從她面前經過了。
「好，去看看。」郁時霽起身。
兩人沿著江邊去尋找小攤的影子，終於在一條小路口，找到了幾個小攤。
有麻辣燙、炒麵、燒餅……
栗酥站在路邊猶豫。
郁時霽說：「不知道吃什麼就都點點，有我呢，一起吃。」
「可是會辣吧？」栗酥記得郁時霽不能吃辣。
郁時霽彎眸：「吃辣可以練，我總不能出去永遠是寶寶辣，多丟臉。」
「噗……」
聽郁時霽說起寶寶辣，栗酥又沒忍住笑出聲。
郁時霽屈起手指，在栗酥的額頭輕敲了一下。
兩個人之間原本還有些不自在，在這一刻全部都煙消雲散。
這一晚上，栗酥大概是這幾天她最放鬆的一次。
她終於不用再擔驚受怕，害怕被郁時霽知道她的身份。
她在電梯裡面朝著郁時霽揮了揮手，「大叔，再見！」
「嗯，再見！」郁時霽應。
次日，栗酥給華淼打電話，確定了古鏡交流會的時間，定在了三天後，足夠華淼做好宣傳。
古鏡交流會的頭一天，剛好是郁懷悅出組的日子。
郁懷悅專程給栗酥打了電話。
告知了栗酥到家的時間。
當然，郁時霽也收到了郁懷悅的消息。
雖然郁懷悅不敢明目張胆要求郁時霽回家，但也明里暗裡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郁懷悅：小叔叔，你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回來呀？一個月不見，甚是想念！】
郁時霽看著郁懷悅發的消息。
回了一句：【嗯。】
他想了想，給栗酥打了電話。
「小悅中午回來，我中午去接你，一起回老宅。」
「啊？」
郁時霽說：「我們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當然要讓長輩知道了，今天剛好合適。」
「……」
栗酥思索了兩秒，好像是這個道理。
她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