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繼續問:「你每次都選將死之人的身體,是因為將死之人陰氣盛,不會對你自身產生任何消耗,對嗎?」
「嗯,將死之人陰盛陽衰,跟我身上的陰氣正好平衡。」畫靈繼續回答。
栗酥盯著畫靈,眼神凌厲,「那你憑什麼會覺得能占的了我的身體?就憑陰蠱嗎?你覺得你能在我身體裡面待多久?」
「……」
畫靈被栗酥的眼神嚇到,一言不發。
栗酥的手放在窗簾上,作勢要拉開。
畫靈連忙求饒,「大師,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栗酥問:「關於陰蠱,你知道多少?」
「我……」畫靈瑟瑟發抖地說:「我……我曾聽說過,陰蠱現,鬼王出,我只是想著,鬼王選的身體,必定是最適合我們生存的……」
栗酥若有所思。
畫靈沒有必要騙她。
所以一開始,她就是被鬼王選中的身體。
人鬼殊途,不能相融。
但將死之人陰氣盛,處於人鬼的界限,剛好可以突破這一障礙。
等陰蠱完全開始活躍,她也就成了將死之人,同樣也是人鬼的界限邊緣。
到時候,就像是畫靈占將死之人的身體一樣。
她的身體也會被鬼王占領。
只是這個所謂的鬼王,到底是哪一個呢?
和那個背地裡搞動作的天師,又有什麼關係?
栗酥把窗簾全部拉上,然後將畫靈收回了畫卷中。
她將畫卷用符紙封印好,鎖進了抽屜。
又換了衣服洗漱一番之後,才給郁時霽打了電話。
兩人一起下去吃飯,郁時霽本來打算開車。
栗酥卻說:「大叔,我還有點事,一會要出門,隨便吃點就好了。」
郁時霽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好。」
他們在樓下早餐店簡單點了幾個包子,一碗豆漿。
栗酥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塞進嘴裡面,又咕咚咕咚把豆漿喝完。
前後只花了五分鐘時間。
「大叔,你先慢慢吃,我先走了!」
栗酥說完就朝著郁時霽擺擺手,從早餐店跑了出去,一溜煙就消失不見了。
「……」
郁時霽看著栗酥消失的方向,最終沒有起身。
他能看出,栗酥在躲他。
小姑娘從醒了之後,就有點不對勁兒。
郁時霽輕嘆一口氣,拿起一個包子,開始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栗酥跑出門很遠之後,才停了下來。
隨手在路邊招了個計程車,直接趕往童家。
其實,童老爺子魂魄已經回去,畫靈也被她帶走了。
她原本不用那麼著急的。
但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郁時霽,只能先避著。
栗酥到達童家的時候,是童亦清親自來接的。
童亦清眼下的黑眼圈更嚴重了一點。
眼睛腫紅血絲明顯。
「一夜沒睡?」栗酥問。
童亦清揉了揉眼睛,說:「睡了會,沒睡多久,爺爺昨晚肚子疼了半夜,又嘔吐了幾回,我看著他睡著,才去睡的。」
「嗯……」
栗酥淡淡地應了一聲。
童老爺子現在胰腺癌晚期。
各種症狀明顯。
前幾天被畫靈占了身體後又沒有吃止痛藥,肯定要受疼痛的折磨。
童亦清偷偷地看了栗酥一眼,有些緊張地問:「栗大師,昨天晚上你還好吧?身體沒什麼問題吧?」
栗酥搖頭,「沒,嗜睡症而已,老毛病。」
「沒事就好……」
童亦清這才鬆了一口氣,「昨天郁三爺過來,很擔心你,你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跟郁三爺交代了。」
栗酥停住腳步,疑惑地看著童亦清,問:「他……說了什麼?」
童亦清說:「他說你是他的未婚妻。」
「!!!」
栗酥眼睛瞪得圓滾滾的。
她還想多瞞郁時霽幾天,好多蹭幾天的紫氣。
郁時霽完全沒表現出什麼異常,她都不知道郁時霽竟然已經知道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仔細地回想兩人之間的相處,還是沒想到。
是上一回古董拍賣會嗎?
為什麼郁時霽沒拆穿她?
「栗大師!」童亦清又說道:「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密身份的,上次拍賣會上,你和郁三爺裝不熟,我都看見了!」
栗酥眨眨眼睛,「額……嗯……」
她加快了腳步,「先帶我去看看你爺爺吧。」
「嗯!昨天晚上還有什麼沒清理乾淨嗎?」童亦清問。
栗酥說:「除了一點殘留陰氣,基本上都清理乾淨了,今天白天多開窗通通風,很快就會散掉。」
童亦清有點迷茫了,明明這些話打了電話就能說,可栗酥還是專門過來了,他連忙又問了一句:「是還有別的事嗎?」
栗酥說:「我來看看你爺爺的病。」
童亦清嘆氣,「比我把仙女獻壽圖拿回來之前還要差點。」
童老爺子跟昨天見到的時候有很大的不同。
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大半生機。
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
甚至讓栗酥有一種錯覺,覺得他好像比昨天還要瘦。
聽童亦清說,童老爺子原本一百五六十斤的體重,現在只剩下一百斤。
看見栗酥進門,童老爺子撐著床坐了起來。
「栗大師,你來了!小清,快給栗酥大師拿把凳子!」
栗酥坐下,探了童老爺子的脈象,問:「你們能信過我嗎?」
「大師,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栗酥說:「換中藥試試。」
「手術都不能治的,中藥能治嗎?」
栗酥說:「益氣養血,或許可以減輕點疼痛,延長點生存時間。」
還不等童亦清說話,童老爺子立即點了頭,「栗大師,你儘管治!如果沒有你,我現在還在畫裡面困著呢!你說可以,肯定可以!」
栗酥開了個藥方,遞給童亦清。
又給童老爺子扎了針。
嘔吐的症狀當即就減輕了不少。
中午吃飯的時候,童老爺子食慾也比平常好了些,平時吃不了小半碗飯,這一回竟然吃了整整大半碗。
栗酥見童老爺子情況好轉了些,才道辭離開。
童亦清本來說要送栗酥,栗酥拒絕了,自己叫了車。
她沒著急回去,而是在寧江邊上坐著吹風。
秋風裹著涼意,剛好可以讓她好好思索思索目前的形勢。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寧江邊的各色霓虹也亮了起來。
原本清淨的江邊,忽然多了不少散步的人,有執手相握的老年夫妻,有帶著孩子出來玩的家長……
栗酥握著手機許久,撥通了郁時霽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