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嫚也不是沒腦子的人,氣急上頭的時候說走就走,可等躺在床上自己琢磨的時候,也是慢慢地就琢磨出了點不對勁。
寧祈就算是賣藝的,這變臉速度也是詭異的不正常。
這是真的變回從前了?
還是在欲擒故縱?
喬嫚側躺在床上,思緒滿天飛。
「侯爺,夫人已經睡了——」
外間秀玉的一聲驚呼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男人充耳不聞,一個箭步上前,直衝內室。
喬嫚都沒反應過來,隔著軟帳,就瞧見屋子裡多了一道高大瘦長的身影。
這事又鬧哪出?
喬嫚抬手掀起帘子一角,「侯爺大晚上不睡覺,這又是要做什麼?」
寧祈一路幾乎是飛奔而來,這會卻還是面不改色,他火急火燎的過來,但這會真見到了人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的眼神閃爍著一絲心虛,甚至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上午被她說得那番「他們不合適」的話刺激到了,他是真的害怕她要封心鎖愛、自此與他「相敬如冰」了,心中慌亂之餘,自然要想辦法補救。
那會也不知腦子抽的什麼風,忽地想起看過的一本話本子中提到過的欲擒故縱之策。
說女子有時候就是嘴硬心軟、口是心非,嘴上說著不愛了不在意了,但其實心裡卻還是惦記的。
那與其兩人停滯不前,沒有進展,不如試著「逼她」看清自己的心意。
寧祈起初的想法單純的很,他就是想讓喬嫚看清楚,他們之間早已不可能回到什麼所謂的「相敬如賓」。
他們不再是成親當初,如今他們心裡早就都有了彼此,
即使是鬧彆扭,也不可能一句氣話、一句不合適就把一切否定。
設想很美好,可當她真的從前院冷著臉出來,他當即就有些坐不住了,心裡越想越慌張。
雖說他是為了他們倆,但她卻不知情,看到他忽然又冷淡了,她會不會更生氣了?
會不會覺得他之前的賠罪道歉都是沒有誠意的在敷衍她?
會不會真的傷心了以後再也不理他了?
會不會一氣之下和喬曕回了喬家再也不回來了?
……
想到最後,寧祈果斷將那個不靠譜的話本壓到了最底下,心裡斷言,寫這本話本的作者定然是沒有心愛之人,不曾體會到為心上人一舉一動牽扯心神的感覺。
若是真的將對方放在了心上,怎麼可能捨得故意冷落?
尋常百姓尚且不會,身居高位的人就更不會,掌握權柄的倨傲只會讓他們想拼命將天下最好的都捧至愛人面前。
但現在……
他好像已經惹禍了……
一想到喬嫚剛才臉色冰冷離開的樣子,寧祈在前院是一點也坐不住。
在房中來回踱步,急得坐立不安。
不行!
有了誤會得及時說開,要是放任這一晚上,依照女子敏感多思的性子,還不知私下會給他定多少罪名。
於是他來了,
迫不及待、心急火燎的來了。
……
這忽然過來,卻又一言不發,
喬嫚覺得自己那麼好的脾氣都要被這男人磨得所剩無幾,若是可以,她真想明日找個驅邪驅祟的高人替寧祈做做法,省得他一天天行為舉止不正常。
「侯爺,你不會要在我這站一晚上吧?」
她雙眸輕眯,冷冽犀利的讓人心驚。
寧祈低頭垂肩,有些不自在的摩挲著手指,「我……」
他後悔懊惱的不行,看來話本上的招數也不能都信,有的可行有效,但有的害人不淺。
長長的舒了口氣,男人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他慢慢地靠近床榻,將兩側的簾幔用金鉤勾起。
男人站在床前,身姿筆挺,他身形高大,擋住了大片的光暈,喬嫚只覺得屋裡的燭火都瞬間暗了許多。
喬嫚被這男人一天天弄得心裡發毛,生怕他又作妖,下意識往床裡面退了退,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厲聲道:「你要幹什麼?」
男人沒作甚,只是緩緩地單只膝蓋一彎,高大的身形瞬間低了下來。
在看清對方的動作後,喬嫚頓時睜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寧祈居然和她跪下了!
他他……
他要幹什麼?
發現欲擒故縱行不通,又來苦肉計?
「你,你這幹什麼?」
寧祈闔了闔眼,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我,我來認錯。」
喬嫚:?
「哪錯了?」她裹著被子就露出個腦袋,神色淡淡的問。
寧祈喉嚨發乾,吸了口氣,「哪都錯了。」
喬嫚:……
這狗男人真學過變臉吧,
剛才在前院那股傲氣哪去了?
這會子居然還有臉來認錯!
喬嫚微微一笑,語調散漫,「怎麼?改苦肉計了?」
「寧祈,你是把你行軍打仗對付朝臣的那些計策都用到了我身上?」
這是她第一次當著他的面,連名帶姓的喊他。
寧祈居然見鬼的被激起了一絲異樣的興奮。
他喜歡她這樣,
這樣很好。
「不是,我,我就是被你的話嚇到了,才病急亂投醫。」
喬嫚絲毫不買帳,「你的意思是怪我?」
這會寧祈的反應很快,「不是,沒有怪你,我只怪我自己。」
而後,又沒甚底氣的嘟囔了聲,「還不是你說什麼我們不合適。」
喬嫚一個眼刀過去。
他果斷閉嘴低頭,一聲不再吭。
喬嫚又想起一個,「你是不是還在兒子面前賣慘,讓他幫你說話?」
男人頭瞬間更低了。
喬嫚氣得咬牙,「行啊,那個臭小子,你平時才帶他多久,我陪了他多久,居然這麼輕易就被你收買來一起糊弄我。」
寧祈自然不可能讓兒子替自己擔責,「不是,不怪安兒,都是我。」
「安兒心性單純,他只是想爹娘和好,且他心裡肯定是更在意你的,他和我說了好幾遍這次和好了以後不許爹爹再欺負人、不許再讓娘親傷心。」
喬嫚抓起一個枕頭就砸了過去,「你們父子倆沆瀣一氣,真是好得很。」
寧祈生生的挨了一下,打完將枕頭又給遞了回去,「不解氣的話你再打兩下。」
喬嫚:「你到底想幹什麼?」
「耍我玩很有意思嗎?」
寧祈一個利落的起身上榻,將人抱到了懷中,「對不起,嬌嬌對不起。」
他埋首在她的頸窩。
不停地低聲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喬嫚忽地覺得脖間一涼,好似有什麼流到了她脖子上。
這……
這狗男人還哭上了?
「嬌嬌,你上午說得和我做從前那樣的夫妻,我不想。」
喬嫚哼道:「我管你想不想。」
「你之前和我那樣夫妻的時候,也沒管過我想不想。」
寧祈語氣就更輕了些,「我錯了。」
喬嫚覺得有些話得問清楚,「一個晚上,你給我來了兩副嘴臉,你到底唱哪出?」
寧祈抱著人不撒手,瓮聲瓮氣地解釋道:「我怕你真和我離心,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話冊里的一章……」
喬嫚聽得眼角直抽。
又是話本子?
這男人是看了多少那東西啊。
寧祈似乎也不介意在她面前承認自己看話本丟臉的事了,「我也不懂,書上那麼說,我就照做了試一試……」
喬嫚譏笑道:「然後呢?」
寧祈自暴自棄:「……然後發現沒用,你還更生氣了。」
喬嫚又氣又想笑話他。
「那你以後還看嗎?」
寧祈頓了頓,「你原諒我之前,看還是要看的。」
喬嫚:……
寧祈:「但……我會有所斟酌取捨,不會再什麼都信。」
喬嫚:……
呵呵。
要是那個寫話本的作者知道有位侯爺被他的話本牽著鼻子走,估計得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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