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祈從公主府出來,便飛身上馬,往侯府方向而去。
和母親說完那些話後,他心裡就隱隱的有點不踏實,必須馬上見到她。
……
喬嫚那日醉酒醒來後,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就照鏡子的時候看到銅鏡里她眼眶紅紅的。
她當時給自己嚇了一跳。
不會吧,她和謝淑怡是幹了什麼?怎麼還把眼睛哭紅了?
幸虧當時只有謝淑怡在,否則豈不是丟死人!
這麼想著,喬嫚打定主意以後絕不貪杯。
寧舒過府和安哥兒玩的時候聽說了這事,還笑話她,「嫂子,怪不得以前家宴的時候大哥哥每次都給你限制兩杯的量。」
「你這酒量,著實堪憂。」
喬嫚不服氣卻又不得不承認,酒量這事,天生的。
再者,她也沒機會練。
寧舒抱著安兒,眼神卻不時往喬嫚臉上瞟,小丫頭心思都寫在臉上。
喬嫚故意打趣她,「哎呀,也不知道誰當初信誓旦旦說自己絕不願意嫁那個冰塊臉。」
寧舒又羞又臊,一張清麗的小臉紅到了耳根,「嫂子~你就別笑話我了。」
喬嫚就不賣關子了。
「你也知道,陸家大少奶奶是我極要好的手帕交,我已托她讓陸謙將軍探了探陸二公子的口風。」
寧舒靜靜地聽著,不覺攥緊了手中的錦帕,神色有些不安的說道:「若他不願意,千萬不要勉強」
喬嫚玩笑道:「你還怕我們為你逼婚不成?」
寧舒搖搖頭,「陸諶是還不錯,但強扭的瓜不甜,他若不願意,就算成了親也早晚是對怨偶。」
喬嫚笑,「你想得還挺多的。」
寧舒看了眼面前的嫂子,俏生生的一張芙蓉面,當真是玉軟花柔似的人物。
「嫂子,你和大哥哥是陛下賜婚,你得知自己要嫁給大哥哥時,心裡是什麼感受啊?」
喬嫚思索道:「聖旨不可違背,除了接受又能如何。」
寧舒微微擰眉,「就這麼簡單?」
「那你之前沒有聽說過大哥哥嗎?」
身為寧家的女兒、寧祈的堂妹,寧舒可太清楚她這位堂哥在京城閨秀中有多受歡迎了。
喬嫚如實道:「有所耳聞。」
寧舒眼睛亮亮的,好奇心更重了,「然後呢?」
喬嫚唔了聲,「沒有什麼然後,我成親前只在宮宴上見過幾次你大哥,其他時候從未有過什麼交集。」
寧舒打趣道:「宮宴上見過也不錯啊,我大哥長得那麼好,你難道沒有一見傾心?」
喬嫚哼了聲,傲嬌道:「天底下長得好的人多了,我難道個個都要傾心。」
「那現在呢,你和大哥成親這麼久,你又對他那麼好。」
喬嫚不想騙小姑子,但更不想騙自己,「為人妻子不都是那樣。」
這話是將自己對寧祈的好歸於妻子對丈夫的尊敬和愛重。
言外之意就是她在乎的是丈夫,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寧祈。
寧舒聽出來點不對勁,「嫂子,是不是我大哥哪裡惹你不開心了。」
「沒有。陛下那麼器重他,他公務那麼忙,哪有時間讓我不開心,當然,也沒有時間讓我開心。」
最後一句,她帶著幾分自嘲的玩笑語氣。
寧舒的想法直接又單純:「大哥要是讓你不開心,你就罵他、或是讓他哄你。」
喬嫚覺得這幾個詞放在寧祈身上違和感實在太強,一時沒繃住笑了,「你覺得你大哥是做得來那種事的人?」
寧舒理直氣壯,「他不會可以學啊,哪有男子天生就會的。」
「嫂子難道不想讓我哥哄你、讓他怕你怕得你指東他不敢朝西?」
喬嫚自嘲的仰了仰眸,心下一陣酸楚,「以前想過。」
寧舒沒明白,「現在不想了?還是您被大哥嚇怕了?打退堂鼓了?」
喬嫚笑中帶著些許釋然,「是啊,你大哥那人,我是不指望他對我能多上心疼惜了,只要他珍重自身,別在外面亂來就好。」
……
身形頎長的男人佇立在廊下,將房中的動靜話語聽得真切分明,如今已是乍暖還寒的時候,他卻被這和煦的微風吹得心裡發涼。
——也沒有時間讓我開心。
——不指望他對我多上心疼惜……
一股前所未有的胸悶湧上心頭,寧祈幾近有些喘不過氣,垂下身側的雙手微微蜷縮。
「侯爺,您怎麼在這站著不進去啊?」
秀清的一聲輕語驚了屋內屋外兩方人的心。
喬嫚聽到秀清的聲音,當即僵了一會,寧舒也是滿臉訝異。
大哥回來了?
什麼時候進的府,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寧祈被簇迎著進了屋內,下人們歡喜雀躍著主公的載譽歸來。
寧舒看了眼大哥,又瞧了眼嫂子,覺得這夫妻倆久別重逢的氣氛實在是奇怪。
難道是因為自己在場?
「嫂子,大哥回來,你們一定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說完,也不管喬嫚什麼反應,提起裙擺就跑。
生怕走晚一步被誰抓到似的。
丫鬟們也極有眼力勁的退了出去,留給小夫妻倆單獨說話。
偌大的花廳內,瞬間就只剩下了喬嫚和寧祈兩人。
喬嫚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剛才和寧舒說得話有沒有被他聽到。
「什,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提前讓下人說一聲。」她溫聲笑了笑,語氣和從前一般無二。
但寧祈這次卻敏銳的覺出了她神態間的隨意和敷衍。
他:「剛去了公主府給父親母親請了安,說完話就回來了。」
喬嫚一副賢妻的作派:「瞧你風塵僕僕的,先去洗洗吧。」
寧祈欲言又止,「好。」
……
煙霧繚繞,熱氣熏騰。
男人赤身靠在浴池邊,雙目輕闔。
腦海中又響起在廊下聽到妻子說的那些話。
雖然沒有看到妻子說話時的面容,但從她的語氣中,他居然聽出了一絲心灰意冷後的通透和豁達。
她說他不曾讓他開心……
寧祈忽地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居然讓他心裡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似的,鬱悶異常。
於情於理,他一於朝堂行走、要撐起家族榮光的大男人,哪有閒心餘力去顧及她開心與否。
說這話,實在是她嬌氣,不是他的問題。
可這一次,他好像再也無法用世俗的那些理由和藉口去搪塞自己。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