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女子婚後幸福與否都在臉上寫著

  溫泉池中短短几番話,沈月瑤卻越琢磨越覺得有些不對。

  所以咸寧帝甫一狩獵結束回到行宮,還沒來得及洗去一身塵土汗漬,就被他的小皇后拽著衣領帶到了書房。

  「月瑤啊,你就算再著急也得讓朕先清洗一番吧。」

  沈月瑤狠狠瞪過去,「閉嘴,我有正事要說。」

  皇帝陛下給自己斟了杯茶,慢悠悠得喝了一口,「說吧,你的正事。」

  沈月瑤神色糾結,躊躇再三,不知該如何開口,咸寧帝鮮少從妻子身上見到這般畏手畏腳吞吞吐吐的模樣,覺得稀奇,「到底什麼事,你和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覺得表哥……有點危險。」沈月瑤思來想去,還是開門見山。

  咸寧帝神色一凜,「表哥?表哥怎麼了?」

  「我今日和表嫂一起跑馬,跑完馬以後我邀她來我這裡一同泡了溫泉,期間一同聊了許多……」

  「月瑤,我這齣了一身的汗實在難受,你,這能不能說重點啊?」咸寧帝苦著臉委屈巴巴道。

  沈月瑤白了一眼,「長話短說就是我覺得表哥對他媳婦不夠好。」

  咸寧帝想破腦袋也沒想到妻子要說的是這個,「表哥和表嫂如何那是他們夫妻自己的事,朕和你就算是皇帝皇后,也不好管人家的家事吧。」

  「再說了,朕瞧著。表哥沉穩內斂,表嫂溫婉賢惠,堪稱佳偶天成、天作之合,你哪裡就看得出表哥對表嫂不好。」

  略一思忖,咸寧帝試探道:「表嫂向你抱怨表哥了?」

  「當然沒有,表嫂一句埋怨表哥的話也沒說,可是二郎,女子婚後幸福與否都在臉上寫著,那是真真騙不了人的。」

  咸寧帝撓撓後腦勺,更不明白了,「朕今日遠遠瞧過表嫂一眼,其面色紅潤,氣色甚佳,沒覺得她哪裡過得不好啊。」

  沈皇后一陣無語,指了指浴室方向,「洗你的澡去吧,話不投機半句多。」

  咸寧帝:「……」

  他哪說錯了。

  ……

  咸寧帝和武將們此番狩獵,皆是滿載而歸;

  獵物在晚膳時分物盡其用,被膳房烹調成了烤全羊、烤鹿肉,送到各院。

  寧祈是陪咸寧帝一同用得晚膳,表兄弟倆把酒言歡、不亦樂乎。

  吃過飯後,兩人又在窗邊對弈,順道聽咸寧帝點評了幾位大臣。

  兩人說話間,沈月瑤一手拿著盤鳳梨酥,邊吃邊從裡間悄聲邁著步子走了出來。

  窗邊的兩個男人大概是太過專注,以至於人都走到跟前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看了眼,不是外人,繼而繼續專注棋局。

  沈月瑤將裝著鳳梨酥的瓷盤放在一旁的案几上,雙手環胸抱臂,悄然的立在一旁細細打量了起來。

  寧祈輕蹙眉心,「皇后娘娘這般看著微臣,容易讓陛下誤會。」

  沈月瑤被噎得不輕,眼刀子當即甩了過去,「平陽侯,自信是好事,但自負可就不好了。」

  咸寧帝狩獵回來那陣被妻子敲打過了,這會絲毫不敢多言,見這兩人又要掐起來,笑呵呵的打圓場,「表兄,到你了,先下棋,啊,月瑤和你說笑呢。」

  沈月瑤瞪了眼和稀泥的丈夫,語重心長的開口,「表哥,你心細如髮,最近這段時日,可有發現家中有什不一樣的?」

  寧祈一頓,鮮有的被問住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下自己,猶自難以置信般,「娘娘……在問臣?」

  沈月瑤木著臉,「否則這裡還有第二個人能讓本宮喚表哥的嗎?」

  男人語結,略一思忖便不假思索,「臣府上一切如舊,安然無恙,不知娘娘何出此言?」

  「我今日和表嫂一起跑馬,表嫂馭馬技術高超嫻熟,頗有幾分神武大將軍的影子。」沈月瑤斂起心思,狀若無事的聊起家常。

  寧祈執黑子的手一怔,被人說妻子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影子、哪怕這個人是親舅兄,心裡也有點怪怪的 。

  咸寧帝長嘆了聲,專注於棋盤的心也想起了幾分政事,「說來,喬家父子替朕巡視青州,也該回了。」

  「喬家兒郎個個忠勇,這次回朝,朕自要好好褒獎一番。」

  沈月瑤不解:「青州要務雖然重要,可你一下子派出了喬家父子三人,是不是有些殺雞焉用牛刀了?」

  咸寧帝笑得意味深長,「那哪是朕派去的,是喬曕自己……」

  說到一半,想起答應了臣子幫人家保密的,還有幾分節操的咸寧帝旋即閉上了嘴。

  沈月瑤卻聽出了幾分蹊蹺,「陛下的意思是……那神武大將軍是去……?」

  咸寧帝嘴角輕笑,一字一句道:「朕的神武大將軍懲奸除惡、驍勇善戰,突厥賊寇都聞之喪膽。可這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對面這兩人話題偏的一個比一個厲害,寧祈也沒了下棋的心思,直挺的身子往後隨意一倚,端起一旁的茶杯輕啜了一口。

  沈月瑤想起正事,趕忙收起了八卦喬曕的心思,轉而看著寧祈,一本正色道:「表哥,我覺得表嫂較之我上次見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男人僵住了一瞬,語氣還算平靜,「哪裡不同?」

  他其實也察覺到了,卻總說不上來。

  也許同為女子的皇后能說上一二。

  沈月瑤:「表哥,你和表嫂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寧祈猛然抬眼,繼而搖頭,「沒有。」

  「真的?」沈月瑤不是很信。

  寧祈面色坦誠,「我和喬氏,相敬如賓,一直如此。」

  沈月瑤臉色一下就變了。

  成親都三年了,還喬氏?還相敬如賓?

  她瞬間明白了表嫂為何會有那種神情了,對著這麼個男人,該多無奈、多心碎啊,

  沈月瑤還記得,寧祈和喬嫚婚後第一次出席宮宴,是在兩人成親的一個月後。

  猶記當年太液池旁,男子一如往昔的清冷疏離,周身的莊嚴肅穆讓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唯有旁邊一身緋紅緞面襦襖的明媚少女、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小少婦了。

  喬嫚是喬家年輕一輩中唯一的女孩,家中有多寶貝寵溺可想而知。

  單那一身的嬌氣明媚,當真是金堆玉砌、繁花錦簇中長成的人才會擁有,半點造不得假。

  彼時的小夫妻新婚不久,即使丈夫面冷了些,小姑娘也能紅著臉、一臉嬌羞的主動去牽身旁丈夫的手,毫不在乎他的冷臉,遇到什麼新鮮好玩的事便眉飛色舞的與他分享,哪怕對方的回應永遠只是漫不經心的嗯一聲,或是微不可察的撤一下嘴角。

  當時少女明媚的近乎熱烈,喜怒形於色,歡喜藏於眉梢,是個走到哪都一片歡聲笑語的小太陽。

  而如今……

  僅僅三年而已。

  想到今日溫泉池子裡,眉眼間染了幾分釋然豁達的人兒,沈月瑤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澀。

  寧祈這個丈夫到底是怎麼做的?

  不是最明察秋毫、心細如髮嗎?

  妻子眼裡沒了他、他難道都沒有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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