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寸頭,穿著便服,手裡拿著本子和筆。
他正是當初疏散沈氏集團樓下那群記者的警察,他還送過自己一支藥膏。
男人眉眼含笑,沒有穿制服,顯得硬朗儒雅:「鍾曉薇的案子還沒結束,收尾了就會回去。」
「她是不是在A省第一人民醫院當過護士?」
沈落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男人點頭:「資料上顯示是的,不過她三天前已經離職了。」
「待遇那麼好的工作單位,別人擠破頭都進不來,她還離職?」
沈落擰眉,邏輯不通。
男人說:「我們查到的結果是,她生前患有抑鬱症,這次離職,來鐵樹屯應該就是為了自殺的。」
「我和她接觸過幾次,她不像是抑鬱症患者,在醫院當護士的時候挺正常的一個人。」沈落搖頭。
「沈小姐,鍾曉薇的生長環境和您不一樣。我們走訪過她的親戚朋友,她曾經交往過一個富二代男朋友,她被那男人騙了,懷孕了,男人就不管她了。她還因此背上了網貸,又是單親媽媽。她家裡條件不太好,父母又要面子,她們關係並不好。她有抑鬱症就能說通,絕望的人生,想了解也是正常的。」
男人說著,把手裡調查出來的資料遞給了沈落。
沈落翻開後,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他調查到的,真實性的確很高。
方才小咪的外婆也在罵小咪,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沈落又想起那條簡訊,鍾曉薇說,謝謝她來送她最後一程。
可見鍾曉薇是有自裁傾向的。
難道鍾曉薇想殺她,是她產生的錯覺……
沈落看向他:「有沒有可能,她要殺的人是我,因為一些其他因素改變主意呢?」
半晌,男人想了想,否認了這個判斷:「我認為不符合邏輯。沈小姐和鍾曉薇又沒什麼深仇大恨,她何必對您動手?若是真對您動手,她也不會打轉方向盤,沖向斷橋。」
鍾曉薇想對沈落下手,顧輕延也有這樣的顧慮。
可他們埋伏在附近,並沒看到實質性的動作。
「我知道沈小姐疑惑的可能是,報廢車先沖向了您的方向,昨天晚上暴風雪很大,路面結冰,輪胎打滑也是正常的。據我們事後檢查,那輛報廢車,剎車是失靈的,只有油門可以用。很可能,鍾曉薇把您當成了朋友,想讓您送她最後一程。那場煙花,是敲響她生命終結的喪鐘。」
沈落心頭的疑慮消失了大半,原來是報廢車剎車失靈了。
她沒想殺自己。
「沈小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男人笑著問。
早晨的微光,照在男人五官上,越發英俊。
她如實地回答:「去機場。」
「那我開車送你過去。」
「不用,我打車。」
沈落擺手,她不想麻煩他。
他笑得漫不經心:「順風車而已,現在是早高峰,不好打車。」
男人上了警車,跟她按喇叭:「走了,又不是免費的,你得付車費。」
此話一出,沈落沒了負擔,她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
男人開車把她送到航站樓門口。
她解開安全帶,手裡握著手機,問他:「警官叫什麼名字?都遇到你兩次了,還不知道你名字。」
「我的名字叫人民警察。」
男人神秘的一笑,他挺想告訴沈落自己的名字的,交個朋友也不錯。
可想到她是顧輕延的女人,他這幾次偶遇,都是因為顧輕延的安排,她又結婚了,他對已婚婦女沒什麼興趣。
沈落知道他不願意透露,也沒計較,警察的名字是機密,泄露出去確實不太好。
「那我掃下你微信付款碼吧。」
她抿著唇。
男人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拿出手機,找出二維碼,被她掃了下。
她的好友申請瞬間跳了出來。
沈落等他通過了好友,才跟他道謝,打開車門,下了車。
登機後,找到座位坐下,空姐在疏散進入機艙的人群。
沈落重新拿出手機,找到男人的微信頭像。
他的頭像是一張搏擊長空的雄鷹。
點開他微信圈,一條線,這是設置了僅聊天。
沈落髮了個微信紅包,輸入一百塊錢,然後發了條感謝的信息:「謝謝警官的順風車,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飛機飛了三個小時。
沈落從機場出來,沒回沈家別墅,而是打車去了A省第一人民醫院看沈天華。
坐在計程車里,太無聊,她打開手機微信,警官還是沒回她微信。
難道是嫌錢少,不肯收……
沈落下車,剛走到父親病房門口。
沈母正把一位捲髮女人,穿著名貴皮草,踩著恨天高的女人往門外推:「拿著你的東西,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我們這裡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