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有點不信,他才做了手術兩個月,按理說應該在醫院才對。
紅唇被急不可耐地啃食,覆蓋。
又咬,又吻的。
這呼吸,這觸感……
這手法。
曖昧十足。
和記憶里的那個人,完完全全的重合。
「落落,我回來了。」
「好想你。」
「特別特別想你。」
他捏著她的下巴,不停地輾轉來,輾轉去的。
淚水晶瑩剔透,滾燙的,划過眼角。
貼在她還未來得及卸掉的妝容上。
聲線顫抖,略帶沙啞。
他的聲音,透著哭腔。
沈落有一瞬間的失神,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她們離婚了。
再也沒有任何聯繫了。
現在這樣摟摟抱抱的,又算什麼呢,怎麼能再牽扯不清,再走回頭路呢。
一巴掌扇他臉上,他沒站穩,鬆開了她,往後略微退了半步。
啪嗒。
沈落打開牆壁上的壁燈。
穿著病號服的顧輕延,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他捂著臉頰,眼底泛著淚花,面色透著慘白,很明顯,他是從醫院跑回來的。
「落落,我是顧輕延,是你喜歡的顧輕延啊。」
「你知道嗎?為了能早點下床,能早點見到你,能快點和我的落落重逢,這兩個月我一直都在乖乖吃藥,配合療傷。我們重逢的場景,在我夢境裡,出現了千百次。」
顧輕延舉起手腕上的紅繩:「這條幸運繩,是我進手術室前一天買的。我躺在手術室里,麻醉針頭,刺入身體,很疼很疼。只有兩成的把握,才能下手術台。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摸著這條幸運繩,求它給我好運。」
「落落,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困難,都統統消失了。這一次,沒人能阻擋我們長相廝守了。」
沈落聽他淚聲俱下地說著這些動聽的情話。
她眉心一動,心情很複雜。
失憶前,他說這些,她會不顧任何後果的,跟個傻子似的,投入他的懷抱,和他重修舊好。
可她現在很清醒,沈家的覆滅。
父母的死,歷歷在目。
怎麼能長相廝守呢。
回不去了,顧輕延,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顧輕延看她沒反駁,沒冷言冷語,激動得熱淚盈眶,這段時間,太過煎熬,終於能把落落擁入懷裡了。
展開雙臂,他想抱她。
沈落往後退了一步:「顧輕延,請你要點臉。需要我提醒你嗎?我們離婚了。」
離婚了。
顧輕延的手臂,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
無力垂下,慘白的手指漸漸彎曲。
「離婚了,可以復婚。」他喉嚨酸澀,滾動喉結道。
剛說完,他就看到沈落涼涼地扯動唇角:「復婚?你還真是臉大,真會往你臉上貼金。」
臉大,貼金,這些字眼,如銀針,刺入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一時半會甚至沒反應過來,沈落嘲諷的人是他。
但他不在乎,姿態放的很低,很卑微;「落落為我主動了那麼多次。我主動一次,又算得了什麼?」
「顧輕延,這是你無聊的新把戲嗎?」
「什麼?」
「想看我是有下,賤?被你哄得團團轉,然後又拋棄我,傷害我?」沈落嘲諷道。
他這才明白她誤會了;「那些話,是我不想拖累你,故意那麼說的。其實我很愛你的。」
「不想拖累我,就離我遠一點。」沈落看到他這張虛弱的臉,就煩躁,不耐煩的瞪他:
「顧輕延,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復婚?你配嗎?」
他配嗎?
他當然不配。
但他想贖罪。
蠕動了下唇角:「我想補償你。用我的餘生。」
說翻臉就翻臉,說補償就補償。
她好像在他眼裡,只是一件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寵物。
眼淚在眼眶裡慢慢堆積,噙著淚水,沈落低吼:「不需要!顧輕延,我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你如果真的想補償我,就離我遠一點!因為我看到你這張臉,我就心情煩躁。我就想發火。」
這些話,如一盆冷水,把顧輕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澆的透心涼。
他眨著乾澀的眸子:「落落,別說這些傷人的話。我聽了會難過。」
眼淚划過臉頰。
「走到今天,不容易。珍惜眼前人。」
呵呵,把她上成這樣,害她成了孤兒,現在一句輕飄飄地珍惜眼前人,掉幾滴眼淚,就想翻篇了……
沈落抬起白皙的手指,一點一點擦掉眼淚,喉嚨酸澀:「滾!」
「……」
「現在立刻馬上,滾出我家!」
「我爸媽不想看到你這張臉!」
沈落抓起手裡的手提包,就砸向他。
正好砸在眼睛角,疼得他一陣眩暈。
險些站不穩。
「滾出去!」
「需要我報警,請你出去嗎?」
顧輕延走後。
沈落順著冰冷的牆壁,滑倒在暗色的地毯上。
淚流滿面。
心塞得似乎窒息。
……
翌日,下班時間。
言墨塵約了沈落吃飯,沈落也正想告訴他答案。
兩個人並肩走成一排,向沈氏門口走。
「沈總,您和言總是在談戀愛嗎?」
幾個女職員下班,看到他們成雙入隊,八卦道。
「我——」沈落想說不是。
另個女同事接話了;「當然了,沈總和言總在我們公司可是公認的男才女貌。」
「言總,我們可都盼著吃你們的喜糖哦。」
「你們生的小孩,肯定好看。」
言墨塵挽起唇角,這些話,很中聽。
沈落想說話,幾個女職員就笑嘻嘻地離開了。
言墨塵看向她,安慰:「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人是給自己活的。如果誤解你的人,每個都需要解釋,你還要不要工作了?」
這話也對。
沈落釋然一笑。
這一幕,落到了不遠處的顧輕延身上。
剛剛女職員的話,他也聽到了。
酸澀,吃醋,把顧輕延的心臟撐得快爆炸了。
「落落——」顧輕延深情款款地看著,呼喚。
沈落身體猛地一怔,抬眼,就看到了顧輕延。
還是往日的商務裝扮。
面容俊朗,即便沒有沈氏總裁的身份加持,他在人群里還是挺亮眼,一眼就能發現。
他的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
西裝,領帶,西褲,鞋子,都是她曾經親手買給他的。
沈落沒打理他,抬眼看向言墨塵;「我們走。」
從顧輕延身邊擦肩而過,把他當成了空氣。
他不甘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落落,我們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