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霓虹閃爍。
沈落和言墨塵吃完飯，從餐廳出來。
言墨塵很有紳士風度，幫她推開玻璃門。
她莞爾一笑，說了聲謝謝，踩著高跟鞋，下了台階。
「我送你回去吧。走路，就當消消食。」言墨塵臂彎處，放著黑色外套，寬肩窄腰的，妥妥的精英范兒。
他說話的時候，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揚。
沈落正要拒絕，言墨塵又勾了勾唇角；「沈氏新接的幾個項目，我正好跟沈小姐細講一下。沈小姐，你還要拒絕？」
夜晚的風，吹拂在臉頰上，很涼爽。
裙角被微微掀起。
言墨塵走在她旁邊，距離把控得很有分寸，不遠不近的。
聊完工作，他側頭看向身邊打扮成熟的職業女性：「沈小姐最近都還好嗎？」
「當然。」她回答得很快。
言墨塵微笑著：「我問的不是工作。」
沈落聞言，看向他，眼神不解。
「顧輕延呢？有沒有徹徹底底地放下？」言墨塵打趣她。
她失了神。
此時此刻，顧輕延應該是在手術室里。
可她們早就是陌路人了，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她給了骨髓，兩不相欠了。
遲疑了半秒，沈落斟酌詞句，苦笑：「當然。」
「沈小姐這個反應，不像放下，倒像是失戀。」
「你別打趣我了。言先生，我和顧輕延已經不可能了。」沈落看著道路上的亮著的街燈，微微嘆了口氣，繼續道；「想到以前，就覺得自己很蠢，很傻。如果我聽我母親的話，和她中意的人結婚，或許我現在也是合家團圓。我為了所謂的愛情，失去太多太多。」
「沈小姐不必這樣想，去年的困境，你現在應該也記不清了吧？」
沈落語塞，的確記不清了。
「熬過去就對了，蛻變和成長，本來就不容易。沈老先生和沈老夫人如果在天有靈，看到沈總現在的變化，從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搖身一變成了沈氏的女總裁，也會欣慰的。」言墨塵放慢了腳步，安撫道。
過馬路的時候，沈落走得很著急。
沒注意衝過來一輛車子。
「沈小姐小心。」言墨塵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到了他身邊。
她一個趔趄，靠到了他穿著襯衫，堅實胸膛上。
一股電流，從言墨塵的手腕，蔓延到全身，酥酥的，麻麻的。
沈落眼裡閃過一絲錯愕，但看清車子從她面前疾馳而過時，她才反應過來，是言墨塵救了她。
眼神又變得感激。
言墨塵沒占她便宜，鬆開她手腕，往後退了一步，和她保持應有的距離：「沈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抓你手的。」
「沒事。」
他剛剛力氣有點大。
手腕有點疼。
沈落用另一隻手，揉著手腕關節。
過了馬路。
她又聽言墨塵問：「那沈小姐，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計劃？
想了想，沈落看著漆黑夜空，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星星卻灑滿了整個天空。
「當然是好好生活，向前看。」
「顧輕延——」
「陪我白頭到老的人，不會是他。」
這句話，無疑是傳達了一個信息，沈落不會再考慮顧輕延了。
言墨塵嘴角彎彎，不自覺地笑了下，那他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沈小姐是不是很念舊？喜歡吃吃過的食物，用過的物品，不喜歡嘗試新鮮的？」
「對。」沈落點頭。
「那我建議沈小姐可以試著嘗試新的食物，美食也好，感情也好，男人也好。看的多了，嘗試的多了，才會有計較。才會知道真真正正需要的是什麼。就比如你一直喜歡吃核桃酥，你誤以為你很喜歡。但當有天，你無意吃了舒芙蕾，或許會有驚喜。」
沈落沒說話，他話里的深意，她如何聽不明白。
「沈小姐，依言某所見，你對顧輕延的感情，很可能是習慣使然。」
「習慣？」沈落偏頭看向他。
他又笑著問：「他應該是沈小姐的初戀吧？你唯一喜歡過的人。」
「是。」
「這就對了。你只喜歡過他，只和他接觸過，眼睛心裡都只有他，當然就慢慢習慣他。感情還是得多談幾段，對比一下合適不合適，才更能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看來言總感情經驗很豐富？」沈落抬眼，側頭看向他，眯了眯眼，說起女人，一套一套的。
不過言墨塵這麼優秀，能從一個私生子，保持本心，而不是像程曉雪那樣走極端。這麼溫暖的人，哪個女人會不喜歡呢。
她如果遇到言墨塵早點的話，她也會動心吧。
言墨塵眼底笑意淺淺：「還行。」
沈落臉頰笑容漸漸變淡：「其實不瞞言總，經過上一段兒婚姻，我已經對婚姻失去了所有嚮往了。包括男人。」
「話也不能這麼說，還是有好男人的，只要你用心發現，總能找到。」言墨塵皺眉，忍不住辯解。
潛台詞就是，看看我，看看我，我是好男人，就在你身邊。
沈落沉浸再自己的思緒里，壓根沒細想他的話。
「好男人就是一塊兒寶，早就被人搶走了。還會等我去發現啊？」沈落只當他再安慰自己，莞爾一笑：「好好工作，經營好我爸爸創立的沈氏。感情的苦，就算了吧。」
這話，無疑是告訴言墨塵，她沒打算再談了。
言墨塵喉嚨酸酸的。
臂彎處放著的黑色外套，變得異常沉重。
眼看就到了沈家別墅。
她跟自己告別了，言墨塵有點不甘心了。
暗戀了這麼多年，他突然不想這麼沒名沒份下去了。
「沈小姐。」言墨塵看著轉身離開的那抹倩影，情緒很掙扎。
到底要不要告訴她，他暗戀了她整整十年呢。
他的青春，他熬不下去的時候，沈落這個名字，是他精神支柱。
沈落聞聲回頭；「言總還有事？」
「其實沈小姐也不用那麼悲觀，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值得託付的人也還是有的。」言墨塵抿唇，一步一步走向她。
「言總就是跟我說這個？」給她灌雞湯？
「幫沈小姐賣命，其實不僅僅因為我們是合作者的關係。我也別有所圖的。」言墨塵看著她精緻的五官，眼尾微微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