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在心疼我?」顧輕延像乖孩子一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鼻尖紅紅的,眼眶紅紅的。唇角上揚,雖是問句,但語氣卻很肯定。
他話里話外,都透著驕傲,得意。
沈落喉嚨一酸,覺得他是故意的,看到她關心他,他應該很引以為傲,覺得她很犯賤吧。
「我說了,我沒有關心你。我只是你死在我這,我還要受牽連。」沈落口是心非道。
此話一出,她就清晰地看到,顧輕延眼裡的星河,瞬間泯滅,變得如枯井一般死寂。
上揚的唇角,一點一點地放下。
失落的抿唇,眼眶就紅了,原來不是關心他,只是怕他死在她出租房,晦氣。
昨天晚上的那些溫存,又算什麼呢。
顧輕延受傷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她拿起藥瓶,走到他跟前,強行塞到他掌心:「吃藥。吃了藥,就和你的劉特助去醫院。」
「我不吃藥,也不會去醫院。」顧輕延把藥瓶放回了桌面。
沈落氣極反笑:「顧輕延,你別作。」
「落落,你都不關心我了,不心疼我了,我作不作死,又有什麼關係呢?你把我趕走了,我也不會去治病。」顧輕延抬眼,執拗而悲傷地凝視著她:「我說了,你不原諒我,不陪我,我不會去。人固有一死。遲早都有這一天,況且,我連我媳婦都守不住,也沒臉苟活於世。」
沈落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注視著他良久,半晌才冷聲道:「吃藥。我等會陪你去醫院檢查。」
「真的?」
「吃藥,我不想說第三遍。」沈落沒好氣道。
顧輕延很聽話的拿起藥瓶,當著她的面,擰開藥瓶瓶蓋,倒出幾顆,放進口腔,苦澀讓他舌尖頭麻木了。
又拿起玻璃杯,喝了幾口溫水,苦味才漸漸淡了。
他又聽到沈落在餐桌前跟他發號施令:「過來吃飯。」
「好。」
走到餐桌前,他剛想拉開沈落旁邊的椅子,就見她眉頭一擰,她指了指最遠的位置:「你坐那去。」
「好,我聽老婆的話。」
顧輕延也沒跟她鬧脾氣,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乖乖地吃飯,吃她買的小菜:「老婆,你買的小菜真好吃。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那得多幸福。」
「閉嘴。」沈落沒好氣地瞪了眼他。
他識趣的點頭,默默地拿起粥碗,安安靜靜的喝粥。
吃完飯,他主動說:「老婆,你快去換衣服。碗筷我來洗。」
「你不是不怕死嗎?怎麼現在又這麼著急了?」沈落冷笑,把碗筷放在桌上。
顧輕延幸福的挽唇:「我是有老婆疼的男人,怎麼捨得死?我不僅不會死,還要配合治療,趕緊好起來,好把我的落落娶回家。」
明知道這些情話,很不值錢。
在沈落的印象里,他很少對她這麼油嘴滑舌,主動說這種甜言蜜語。
他都是很高冷,等著她主動的那種。
原來被喜歡的男人這麼哄著,心裡如此泛甜。
可她面上卻很冷,很淡:「顧輕延,我只是陪你去醫院。但這不代表,我已經原諒你了。以後還要看你表現,至於嫁給你,再說。」
嘴硬心軟,顧輕延看破沒說破。
這是她們之間的小情調。
沈落傲嬌的去換衣服了。
她換完衣服,看到顧輕延在廚房裡清洗餐具。
嘴角彎彎的,她覺得現在的顧輕延,很不真實。
很不接地氣。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
「老婆,快去開門。」顧輕延說。
沈落打開門,是劉特助送衣服來了。
劉特助進了屋,看到廚房裡穿睡裙的背影,這背影不男不女的,他忍不住跟沈落吐槽:「夫人,這是顧總給您請的保姆嗎?這保姆看起來好別致啊。」
顧輕延扭過頭,陰冷的視線掃了過來;「你說誰是保姆?」
看清五官後,劉特助驚得手裡面的衣服袋子,都掉在了地上:「顧,顧總?」
顧總怎麼穿女人的睡裙?還有這癖好?
這是角色扮演?
劉特助心裡閃過無數個猜測,沈落撿起衣服袋子:『劉特助,隨便坐,別客氣。』
然後去了沙發。
劉特助進了廚房,忙要幫顧輕延洗碗:「顧總,這種事情怎麼能讓您親自動手呢?您是病人啊,可得好好保養。」
「你的意思是,讓我老婆親自動手?」顧輕延曲解了他的意思。
說的越多,錯的越多,他忙迎著頭皮解釋;「不是,應該讓我來做。給我打電話啊。」
正想接過顧輕延手裡的洗碗巾,就被冷厲的眼神勸退,那眼神在說,你找死是不是。
劉特助反應過來了,這是顧總在博取夫人同情,追妻呢。他摻和什麼勁兒。
給他輸了個大拇指,低聲佩服道:「顧總,您這能屈能伸的演技,一個字,絕。兩個字,太絕了。我牆都不服,就服你。」
轉身向客廳走去。
剛在沙發坐下。
沈落就把果盤推到他面前,果盤裡有黑紅的車厘子,青橘子,蘋果等,水果上泛著細碎的水珠。
「劉特助,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這是我前幾天買的水果。你吃點?」沈落溫婉地笑道。
他笑著,從果盤裡拿起一個車厘子。
「劉特助不喜歡吃水果。」顧輕延此時走了過來,打斷道。
沈落看向他:「你怎麼知道人家不喜歡吃?」
「我是他老闆,我還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吃?」顧輕延又看了眼她,問劉特助:「不信你問他,他愛不愛吃你買的這些。」
沈落看向劉特助。
其實他是喜歡吃的,但老闆這意思,是不想他吃夫人親手洗的水果的。
「沒錯,呵呵,我不愛吃這些水果。」劉特助又把手裡拿著的車厘子放回了果盤,乾笑。
顧輕延挽起唇角,問沈落:「我沒說錯吧,老婆?」
沈落沒好氣地把衣服袋子扔他懷裡:「趕緊去換衣服,別讓劉特助等太久。」
原來被喜歡的人凶,不僅不生氣,還甜滋滋的。
顧輕延勾起唇角,抱著衣服就去衛生間換衣服去了。
半個小時後,到了醫院。
李院長給他開了一堆檢查的單子,上午的時間,基本全部在做各項檢查,顧輕延穿著病號服,非要沈落陪在他身邊,以他的話來說,老婆不在身邊,心裡沒底。
或許生了病的人,如孩子一般稚氣,沈落也拿他沒辦法。只能守在檢查室外,等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