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山市,某廢棄工廠。
現在是凌晨四點。
工廠里,昏暗不堪。
只有一盞昏暗的吊燈。
張院長被一群保鏢拳打腳踢,跟踹沙袋一樣。
張院長被踹得渾身發疼,牙齒和著鮮血,不住的往出掉落。
顧輕延抽著煙,坐在一把椅子上,眼底透著蝕骨的寒意,冷眼看著這一切。
劉特助一腳踩在張院長的手背,死命碾壓:「張院長,你還不說實話,是嗎?顧總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我不知道說什麼呀?哎喲,我真沒想到夫人會是肝癌晚期。我如果知道,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撒謊啊!顧總對我有恩,沒有顧總就沒有我老張的今天,我怎麼敢知情不報?」張院長痛苦地哀嚎,他料定顧輕延沒有足夠的證據,不然就直接把他送監獄去了,又怎麼會在這濫用私刑?
只要他一口咬死,不知道,顧輕延就拿他沒辦法。
顧輕延的臉色更冷了幾分。
劉特助捕捉到了自家老闆的不耐煩,給其中一個保鏢一個眼神,保鏢心領神會,抓起張院長的手臂,卡擦一聲。
胳膊就斷掉了。
「老張,我勸你還是如實說,怎麼?你是沒了右手,左手也不想要了?」劉特助抓起張院長的頭,就猛地把他的頭,磕在了地面上。
張院長的額頭瞬間血流如注。
黏糊糊的血液,從額頭不停往下冒。
糊了他一臉。
「我說,我說!我這就說!」他再不說,今天怕是會徹徹底底的沒命了。
程曉雪懷了他的孩子,他不能沒命,他得回去娶她。
「放開他。」顧輕延冷冽的嗤笑。
張院長被放開後,如一條喪家犬一般的,艱難的爬到顧輕延坐著的椅子前。
他每爬一步,鮮血就沾滿一塊地方。
手臂被顧輕延卸掉了,他疼得不行,手指伸出,顫抖著,想要去抓顧輕延那筆直的褲管。
卻被顧輕延一腳踹飛。
飛出好幾米遠。
張院長躺在地上,疼得鑽心,半晌都爬不起來。
劉特助一個眼神,幾個保鏢,硬生生地把張院長拖到了顧輕延面前:「快說!」
「我說,我什麼都說!」張院長眼睛被額頭流下的鮮血模糊住了,大口大口地喘氣:「顧總,夫人的病情,我確實是不知情。」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真不知道。」
「夫人的體檢報告,不是你做的?」劉特助冷笑。
張院長搖頭,信口胡鄒:「當然不是!這件事怪我,當時我有個病患突然需要我,檢測夫人樣本的事情,我就交給了我的助手去做了。我特別信任他,他是我老鄉,我們又是一個地方的,他為人老實忠厚,從來不敢撒謊。所以夫人的體檢,孕檢,我都交給了他。」
「我還想跟您推薦他這個人才呢。幸好我沒有推薦給您,不然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張院長瘋狂磕頭,認錯:「顧總,我有罪,我有失察之罪。是我錯信了他,如果不是夫人發病,我現在都被蒙在鼓裡!」
「顧總,您對我恩重如山,恩同再造。當年我找不到工作,老婆要帶著兒子離開,跟我離婚,是您收留了我,給了我跟著您的機會。顧總,我的命都是您的,我怎麼敢,怎麼敢對夫人下手呢?」
「夫人跟我無冤無仇,我也沒動機去害人!顧總,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您打我吧,罵我吧!我都不會往心裡去的,您可千萬彆氣到您自個兒的身體。」
顧輕延眯著眼,像是再判斷他說的真話,還是假話。
「怎麼?剛剛不願意說,現在又願意說了?」劉特助冷笑。
張院長說:「我怕顧總生氣,我不敢說。顧總,顧總,你信我。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顧總。」
顧輕延冷眼掃了下他:「你說的話,我會去查。你知道騙我的後果。」
「多謝顧總的信任,多謝顧總饒了我一命。」張院長心裡鬆了口氣,死命的往地上磕頭。
顧輕延冷聲道:「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我願意去跟夫人請罪!顧總,我願意去負荊請罪!夫人良善!」
嶺山市,醫院病房。
病房裡,黑漆漆的。
沈落睡不著覺,就站在窗口。
打開窗戶,窗外的寒風肆意的吹起她的長髮。
窗前的參天大樹,樹枝早已覆蓋上一層冰冰的,厚厚的白雪。
馬路上也人煙稀少,只剩一盞盞孤寂的路燈,點綴著落寞的街道。
沈落睡不著。
所以就再聽了一晚上的雪聲。
雪落在樹梢上,地面上,都很輕很輕,沒有一點點的聲音。
顧輕延自從去接程曉雪的電話,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應該是去找他的小情人去了吧。
挺好的,她的世界終於清淨了,這正是她想要的。
兩個陌路同歸的人,這樣相互折磨,挺沒意思的。
就在此時,病房的門被打開。
病房的燈也亮了起來。
沈落沒有回頭。
她以為是查房的護士。
顧輕延走了進來,看到沈落站在窗口,身影瘦弱,他心猛地一揪。
「進去吧你!」劉特助的聲音傳來。
劉特助把張院長推了進來。
沈落聞聲,緩緩轉過身。
顧輕延已經來到了她面前,他的身體向前傾靠,一股冷冽的木沉香,竄入沈落的鼻子。
他身上沒有程曉雪的香水味。
沈落擰眉,他沒去找她?
找沒找,她也不關心了。
「顧輕延,你幹什麼?」沈落不悅地皺眉,她以為他要占她便宜。
顧輕延沒理她,身體繼續前傾,手臂向她身後夠去。
沈落氣笑了,這是聽不懂人話了,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再顧輕延的臉上:「你就這麼齷齪?」
只會強迫她,不顧她的意願。
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包括劉特助,包括顧輕延,張院長。
咔噠一聲,沈落的身後傳來一聲脆響。
沈落回頭,看到窗戶被他纏著紗布的手關上了。
她這才發現,錯怪他了,她回頭,抿了抿唇。
「我只是怕你吹風著涼,幫你關下窗戶,僅此而已。」顧輕延眼神複雜,喉嚨酸楚,沉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