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說不出的煩
圓兒從滿目的錯愕中回神，因著晨時在旁也聽了那麼一耳，
自是知道血的用處，四處一掃隨手拿過牢頭獄卒們喝茶喝水的碗，
蹲下身去接雲美人前胸湧出的血，一聲聲血水落入碗裡的滴落聲，
在這陰冷潮濕的地牢里本就滲人，何況雲美人雙眼至今未閉上，
「您可別看著奴婢了，這還不是您自找的，好好地非要肖想不該肖想的，還使巫蠱這種下作的手段。」
圓兒撇了撇嘴小聲道，她可不怕，沒來皇后娘娘身邊伺候著可是時不時就得殺人的，
別看宮裡平日裡一派祥和得很，實則隔一兩天就會有不要命的刺客潛入，
其中七八成是丞相一黨派進來的，所以說趙家被誅九族是真不冤。
「皇上……」
德公公跟隨兩任帝王見慣這等血腥的場面，見帝王沒動作，
不敢妄加揣測君心，緊著拂塵上前一步試探著開口。
「派人去雲家告知一聲，雲氏在後宮用巫蠱禁術企圖謀害寡人死有餘辜，
又以血餵養情蠱將母蠱置於發間，故屍身不得回，允家眷進宮探望。」
南宮御眸光從雲美人處，移向被丟在地沾著血的長劍，字裡行間儘是無情帝王家的涼薄，
「諾。」
德公公未做他想恭聲應下，退到一邊吩咐好隨身跟著自己的徒弟，
待人彎著身快步離開，看一眼並肩而戰的帝後二人這才回過味來。
皇上此舉是護著皇后娘娘，不想讓外邊的人知道今個兒在地牢里的事。
…
午時天下起一場磅礴大雨，夾著裹著陣陣薄涼之意的秋風，
噼里啪啦地傾瀉而下，在皇宮四處的屋檐廊道形成一幕幕雨簾，
「喵嗚～」
烏雲趴在鋪著柔軟毯子舒適的窩裡，黑漆漆的身子蜷縮成團，
貓腦袋安慰地蹭了蹭宋卿的手心，雖逐漸有了好轉喵嗚聲卻不乏虛弱，
「抱歉，不該讓你去冒險。」
宋卿嘴角微抿輕撫著小傢伙愧疚最甚，在異世遇見又在大淵遇見，
這樣的緣分不是誰人都有，與其說烏雲是寵物不如說是家人，
烏雲抬起黑漆漆的前爪，放在宋卿的手心用軟軟的肉墊撓了兩下，
這是一人一貓間不需要言語的默契，也是在宴會殿內相認時的暗號，
宋卿莞爾一笑，同樣以極輕極淺的力道握了握烏雲的手，
沒有再打擾小傢伙休息起身走向寢宮外，撲面而來的冷風令人精神一振，
「娘娘，這外邊天冷，您把這披風披上吧。」
圓兒一直抱著披風守在寢宮門候著，見主子出來忙貼心勸道，
她這剛剛在這站的一會兒，回想這段時間來的種種，
越想越覺得回宮路上自己一閃而逝的猜測沒錯，如若不然，
為何皇后娘娘又是突然戒酒愛吃酸辣，這事八九不離十，
想來皇上也是知曉地，雖不明白這等天大的喜事兩位主子為何不說，
可也沒有去戳破去問的道理，做宮人要有做宮人的眼色，
兩位主子既要隱瞞著她就當不知道，飲食起居上細細照看皇后娘娘就是。
「雲家人可進宮了？」
宋卿沒有拒絕圓兒的好意，這風夾著雨的天實在涼，
她個人受得住還要考慮粉糰子，如今小腹微有隆起，也越發地能感受到小傢伙的存在。
「進宮了，不過只有雲母一人，雲奚官自從知道雲美人在後宮用巫蠱那日起，
就對外稱自己沒有這個女兒，如今自是不會進宮探望。」
圓兒一邊細心地給宋卿整理撫平披風褶皺，一邊低聲回答說明緣由，
雲奚官這個當父親的一家之主不進宮探望，雲美人家裡其他兄弟姐妹，
當然是不會自找麻煩地進宮，且不說在家裡有沒有情分，
就是有，為了一點情分沾上巫蠱這等晦氣的事，再或是惹父親不高興，
無論其中哪一樣，對他們這些人而言都是不值當地，
要她說來，這位雲小主也是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也是個死心眼想不通地，你說說前幾日就那樣安安分分地出宮多好，
左右皇上都不怪罪她那一書房冒犯的畫了，非要行巫蠱親手將自己的命搭上。
「嗯。」
宋卿對此並未有多餘的反應，看向假山周圍在風雨中不斷搖曳的一簇簇玫瑰，長睫微閃，
「讓人煲些暖身子的湯給皇上送去，順道去太醫院問問扶胤進宮沒有。」
圓兒應諾退下了，宋卿卻是依舊一人站立在廊道看著雨勢出神，
雖從始至終南宮御對她在地牢的擅作主張沒說什麼，可她能感覺得出來，
他是不贊同她的做法的，誠然，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確是她衝動了，
雲美人活著，說不定時間長了還能問出有關於情蠱的事，
按了按眉心，說不出的煩，看來以後這些事自己還是少插手地好。
與此同時，宮外，
五王爺府邸內，天冷又下著雨主子們沒事都不會出來走動，
奴才奴婢們自是閒下來不少，雲美人在後宮行巫蠱被帝王下令處死的事，
也已經在達官顯貴大臣家眷間傳開，免不了眾說紛紜議論紛紛，
後院廳堂內，
坐在裡面的兩位主子正說著這事，事關帝後，守在門外候著的侍從們一個個規矩地低著頭，
不敢多聽也不敢多看，就算是將裡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誰人問起那也是沒聽見地，
「皇嫂你說，大皇兄是不是真的像百姓們說的那樣，被宋卿使妖術迷了眼，
不然怎麼會誅婉柔姐一家九族不算，還當著大臣們的面說要遣散後宮，
我們大淵歷朝歷代哪有這樣的先例，哪個皇帝不是後宮嬪妃三千，簡直太荒謬了！」
南宮海棠喝一口花茶，惡狠狠咬牙，說著泄憤似地將茶盞重重砸落在桌案，憤憤不平，
要她說皇兄真的是被美色昏了頭，就跟當初父皇寵愛慕容煙一模一樣，
現在京都大街小巷處處傳著皇兄暴君的名聲，更有甚者私下裡還津津樂道他們南宮皇室的男子，
都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聽聽、聽聽！聽聽傳的這些是為人子民該說的話嗎，
雖說她自小喜歡婉柔姐，雖說她也覺得皇兄誅趙家九族手段太殘忍，
可她也知道趙崢青這個老奸臣該死，大皇兄處死這個老奸臣和那些奸臣不應該嗎，
也不知道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們這些聽風就是雨的百姓，
沒看從丞相府搬出來的金銀珠寶，整整搬了好幾天一箱接著一箱嗎？！
愚民！真是愚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