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不染抱著醉得雲裡霧裡的阿丑。
阿丑在他懷裡,突然舉手握成杯子的形狀,準確無誤的湊到他唇邊。
高聲喊了一句,「乾杯!」眼皮半耷拉著,又丑又萌。
易不染被她逗笑了,微微低頭啄了她的手一口,「好,乾杯!」
這麼些年不見,還是個半杯倒的性子。
阿丑醒來是在自己床上,抬了抬有些酸麻的胳膊。
瞥見枕頭旁邊似乎躺了許久,距離與她稍稍隔著一些的易不染。
瘋狂向後退,「你,你怎麼在我床上的?」
眼裡帶著驚恐和慌亂。
瞥見兩人衣服完好,易不染鞋子都沒脫,只是大半個身子湊在她床邊,阿丑才略微放心一點。
還好,還好,沒酒後亂性。
易不染似一直在等她醒來,瞧見她的慌亂和緊張。
起了些逗弄她的意味,起身,俯向她。「你真的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了?」
阿丑,「發生了什麼?」目光不由緊張了起來。
易不染清冷的眸子似乎盛滿愁意和無奈。
「你拉著我不讓我走來著,還想脫我衣服,說你......」
阿丑,「我什麼?」
易不染故意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說你已經喜歡我很久了?嗯?」
似有詢問的真假。
阿丑立刻後背貼上了牆,否則三連。
「我沒有,不是,你胡說!」
她,她怎麼可能亂說這種瞎話?
欣賞著她眼裡的不淡定和慌亂,易不染的笑意更甚。
「其實你喜歡我也無可厚非。我夫人初見我時才三歲半,也很吃我這張臉。」
夫人二字咬得格外重,意有所指的看向她。
阿丑心虛,「那,那是你家夫人她膚淺單純,不懂事!
這男人又不是只用看臉就成。」
易不染眉眼張得更大一些,順著她的話問,「比如,身材?」
說著就要解扣子,一證清白。
手指在領口處微微動了動,「你都沒看過,憑什麼覺得我除了臉一無是處?」
阿丑覺得這易二爺自打他夫人出事後,整個人都越發不正常了。
蹭得從床上飛奔而下,奪門而出。
「二爺你冷靜點!」
慌亂緊張的眼神瞥見從直起身來的易不染,目光裡帶著戲謔和逗弄。
「嗯,看來自我防護意識很重,不錯!」
這說明這些年,什麼美色在她面前也誘惑不了她。
易不染渾然忘了,就目前,她頂著這張臉,但凡是個人也不可能和她有點什麼。
阿丑意識到被戲弄,氣急敗壞,衝過去,推搡著他,「你出去,別來我家!」
易不染倒也沒掙扎,他本來晚上就是有事去辦的。
一路十分配合的被她推搡出去,只聽得門砰的一聲關上,毫不留情。
易不染回頭看了一眼門,覺得這門莫名順眼。
以前怎麼沒覺得她新租的房子,這門格外順眼。
易不染穿了一身極低調的休閒服,與白澤背對著喝酒。
聽得白澤派出去的丫鬟和三娘在說話。
「三嬸,我前幾天見你女兒來找你過,她臉上的東西是怎麼回事,也不找個大夫看看?」
三娘磕著瓜子,「阿醜臉上的是毒,已經在吃藥了,過段時間就能好。」
丫鬟假裝十分關切,「這是什麼毒,竟這樣奇怪?」
三娘,「之前西洋醫生說,好像是一種變異的病毒,就那些東洋人製造的。」
丫鬟確保易不染是聽見了,才故意問下一句,「這好好的怎麼會沾上這種東西?
那你可得好好找醫生看看,我聽說那些個畜生盡不干好事,總拿活人做實驗。」
三娘,「具體我也不知道,阿丑是我在南洋從死人堆里扒出來的。
當時,她還活著,我就把她帶回來了。」
易不染擱置在桌子上的右手捏緊了又捏,聽著三娘和丫鬟說從前在南洋發生的事情。
他實在很難想像,小柚子孤身在外,眼睛又看不見是如何被人欺負受盡苦楚的。
趁著三娘去添茶的功夫,易不染和白澤留了一塊大洋便走了,酒水幾乎沒怎麼動。
白澤朝著丫鬟使了一個眼神,丫鬟點點頭。
等三娘添了茶水過來,發現客人已經走了。
「這怎麼就走了?」丫鬟笑,「大概有急事吧,錢他們放桌上了。」
丫鬟又和三娘說了許久的話才走。
長街上,夜晚的燈火忽明忽暗,易不染走得極慢。
手裡的香菸閃動著火星子,許是吸入得太猛,忍不住嗆到了,連著咳嗽了兩聲。
白澤看著,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才道,「二爺,這不是誰的錯,即便是阿丑她知道,也不會怪您的!」
滿腔的心疼和憤怒無處宣洩。
「去療養院!」
深夜,苗小妹躺著冷冰冰的地上。
夜裡的月光照進來,如同帶著寒涼的溫度,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臉上發膿潰爛生了瘡,之後又結疤。
因為被整容醫生用來做實驗,整得一張臉僵硬發腫,倒像是成了一隻沒感情的殭屍一般。
鐵門咔嚓一聲被推開,她從地上驚醒過來。
還沒反應過來,卻已經被人拖了出去。
「放開我,你們幹什麼?我是易家的夫人,你們放開我!」
許是面具戴久了,如同瘋魔了一般,她便自認為自己真的是易夫人了。
瞧見熟悉的身影,苗小妹不顧一切的衝過去,「二爺,您來接我了是不是?」
如同見了水中的救命稻草,想不顧一切抓住。
「二爺,您不要把我關著這裡。
柚子小姐已經死了,可我,我能取代她的。
您喜歡什麼樣的她,我都可以做的!」
苗小妹拍著胸脯,言辭激動。
易不染遠遠站著,「誰跟你說她死了的?」
苗小妹聽到這話,有些不敢置信。
「她還活著?」
易不染並未回答她,朝著白澤使了一個眼色。
白澤過去和兩個醫生說了什麼,幾個人就將她鉗住送往簡陋破敗的手術室了。
苗小妹對這自然是無比熟悉,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救命,救命!二爺我錯了,我錯了,求您饒了我吧!」
被人用鐵鏈鎖住四肢,在手術台上不斷掙扎。
易不染就站在門口,看著兩個西洋醫生在她鼻子裡嵌入假體。
麻醉打的並不多,足以讓沒掙扎的力氣,卻能感受到最大的疼痛。
眼淚簌簌流下,苗小妹的眼神一直絕望的盯著門口,可不見那清冷的眸子裡有任何情動。
她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
即便是她成了安柚柚,也變不成他心裡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