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柚子眉眼裡已經有些不耐,「你若說的都是這些廢話,便不用說了。閱讀」
?她實在給不出這種女人什麼好臉。
徐文靜卻也不生氣,輕描淡寫,眼裡帶著複雜的笑意。
「易夫人別急啊,我這是想讓易夫人緩緩,免得聽到這個大好消息受不住。」
臉上一副瞧我多貼心的洋洋得意。
「梧州破守開陽淪陷,想必易夫人是瞧見報紙了?」
小柚子默默等待她下一句,忍著想扇她的衝動。
將報紙放著桌子,還是她曾經看到的那份。
繼續開口,「可易夫人一定不知道,開陽城有個大名鼎鼎的明家。
據說整個山莊都被屠了,一個人也不剩。
這消息易夫人想必還沒聽見吧?」
小柚子眼裡的不耐迅速轉變為驚愕和呆滯。
「你說什麼?」
腦子裡炸開鍋來,只有那句整個山莊都被屠了,無一人生還繞著她轉。
徐文靜笑,「想不到易夫人的消息也有這麼落後的時候。
其實你也不必感謝我!我也是聽幾個記者朋友說的。
可不知這城裡誰打了招呼,硬生生是把這新聞壓下來了……」
瞧見她慘白的臉上帶著驚愕,眼眶通紅。
徐文靜笑得暢快。
金秘書瞧見她臉色不對勁,立刻沖了進來。
「小夫人!」
小柚子想開口問,突然慘叫了一聲,肚子劇烈地疼起來。
金秘書忙扶著她,「小夫人,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
小柚子臉色泛白,臉上的虛汗密密麻麻的下來。
「快,送我去醫院。」
她明白了徐文靜的心思,只得大口大口的呼吸,以求穩住自己。
金秘書一咬牙,將她抱起,「小夫人,多有得罪!」
立刻就往外狂走。
徐文靜跟著後面,大聲喊道,「我聽說這明家死得慘哪,老老小小,一個都沒了。
聽說那明老夫人,八九十歲的高壽,是被亂刀砍死的,多慘吶……」
此時瞧著痛苦到極致的小柚子,聽著那痛苦的嚎叫聲,徐文靜只恨不得多生出一雙腿來。
追上那遠去的小汽車,在她耳邊重複八百遍。
小柚子感覺下體有東西流出來,想極力地控制住自己。
深深的呼吸了兩口氣,「金秘書,徐,徐文靜說的是真的嗎?」
她外祖母沒了,舅舅,他們都沒了。
眼前一張張鮮活的臉閃過。
想起這些,肚子更是撕裂般的疼痛……
金秘書瘋狂開著車,「小夫人,現在就別問這些了,我先送你去醫院!」
急匆匆的叫了人,將她送進手術室。
金秘書想衝進去,可惜被攔住了。
「這是手術室不能隨意進出的!產婦受驚動了胎氣,只怕是要早產了。
儘快打電話讓家屬過來!」
金秘書嚇得腳有些軟,「我,我,我簽字可以嗎?
我們二爺還在前線趕不回來。」
進來的醫生認出是易家的人,沒敢多拒絕,連忙先讓他進去了。
金秘書瞧見躺著手術台上,全身狼狽痛苦掙扎的小柚子。
著急道,「小夫人,你可要穩住。
我,我這就讓他們打電話找遲先生過來。」
小柚子死死拉住他的衣袖,「你不要去。
我爹,我爹他血壓不好,不要讓他過來,嚇著他。」
金秘書也是慌亂作一團,急得直拍手。
「那那我怎麼辦?」
小柚子疼得臉色慘白,艱難道,「你,你幫我簽字,簽不染哥哥的。我能自己生的!」
金秘書接過護士拿著的單子,手都是抖的。
易不染三個字,寫得抖亂做一團。
一邊寫一邊嘀咕,「爺,您可不要怪我啊!」
手術台上,小柚子死死地抓著被子,疼得有些產生幻覺了。
「金,金秘書,我是不是要,死了!」
眼神疲憊中又帶著堅毅,伸手將旁邊金秘書口袋裡的筆扯住。
「把,把錄音筆打開,我要是,有個有個好歹,你就把這當做遺言給,給他!」
他指的便是易不染。
金秘書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直接給嚇哭了。
通紅著眼眶,「小夫人,你可別亂說。
你要是有個好歹,我怎麼和二爺交代!」
轉頭催促醫生,「我聽說現在醫院裡可以剖腹產,你們就不能換換?」
醫生有些為難,「可孩子現在不上不下的,已經能看到頭了!」
小柚子死死地抓住被子角,疼得汗水和眼淚混在一起,一時也不知是淚還是汗了。
咬著牙堅持道,「不染,哥哥,我會很努力的把孩子生下來的。
不知道,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你回來…….」
一聲接著一聲慘烈的嚎叫,撕心裂肺。
聽得金秘書婆娑著眼淚,跟自己生似的。
「小夫人,要不您咬著我胳膊好了!」
金秘書都怕她把自己的牙給咬碎了。
卷著袖子,將胳膊伸了出去。
痛極的小柚子生出一些幻覺來,覺得眼前的是一隻大豬蹄子。
疼起來時,狠狠一口咬下,只恨不得將豬皮都撕扯下來,好緩解自己的疼痛。
金秘書沒想到她不僅僅毫不客氣,還十分用力。
殺豬般的哀嚎聲陣陣傳來。
「嗷!小夫人我客氣客氣,你也太不客氣了!」
春鳴她們接到電話趕來的時候,正好收到易不染趕回城的消息。
立刻去接了易不染才一起趕來醫院。
到手術室門口,寧冷渠也下來了。
「這裡面怎麼有兩種殺豬聲,嚎的比產婦還可怕!」
護士從裡面推門出來,著急道,「快,快去準備血漿,病人失血過多!」
易不染聽到這句,顧不得風塵僕僕,將外衣脫了扔著寧冷渠懷裡,便直接推門沖了進去。
護士想喊住他,「唉,只能有一位家屬在里……」
瞧見寧冷渠的身影,「寧老闆……」
寧冷渠擺手,「隨著他吧,你去忙你的。」
渾渾噩噩中,小柚子滿嘴的血腥味嘔得難受。
瞧見不遠處,昏暗的視線里,有個身形挺拔清瘦的身影。
穿著一件沾灰的白襯衣,半卷著袖子。
白皙冷俊的臉上帶著擔憂和焦慮,極通紅的眸子凝著水汽。
無比熟悉。
小柚子喃喃自語,「不染哥哥……」
旁邊的金秘書抱著自己的手臂,熱淚盈眶,「爺!」
他們爺若是再晚來一會,他就是因工殘疾了!
易不染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俯身抱著小柚子的腦袋。
「是我不好,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