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火車上也不安寧

  安家父女來此兩月,明家眾人都以為是要為分家做準備了。

  幾個親的,能分到一杯羹的都躍躍欲試。

  豈料到安家父女走的時候都沒提過一句。

  明老夫人只是將從前明書的嫁妝派人收拾了,一併給小柚子帶回去。

  特意請了幾房的人來做見證。

  明來將從前明書出嫁的禮單拿出來,「請諸位來是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禮單上的。

  今日看過了,以後我要是再聽到什麼酸話,別管什麼長輩哥嫂,我脾氣都容不下。」

  張氏等人伸直了腦袋,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從頭到尾念了一遍,都是能和裡面的東西對上的。

  張氏有些不甘,這老夫人就真的能一點都不偏私?

  忙過去看了兩眼幾隻空蕩蕩的大箱子,確定裡面空空無也,這才勉強作罷。

  返回明成旁邊,還低聲道,「你以前就在,明書出嫁的禮單就是這些?

  可別平白多添了些上去。」

  話聲音雖小,在場的人卻聽得清清楚楚的。

  周圍人的目光全都落著張氏身上去。

  明成有些訕訕的,避開目光,不想搭理她。

  張氏卻不知檢點,反倒是用手拐推了明成一下,「問你話呢?」

  明成嫌惡的看了她一眼,索性挪去別的地方站著了,不願搭理他。

  這婆子怕是瘋了,別人都不吭聲。

  她倒好,滿世界出頭。

  生怕別人不知她的心思似的。

  害得他也跟著丟臉受罪!

  張氏被嫌棄了不自知,反倒是越生氣了。

  狠狠剜了明成一眼,似是還想悄聲用眼神暗示他。

  明老夫人似笑非笑,「明成,你是長子。

  當時書書出嫁的禮單,你是見過的,你過來瞧瞧。」

  這話便是說給張氏聽的。

  明成微微俯身,「不用,母親。

  嫁妝單子和嫁妝都是當年一起封鎖起來,不會出什麼錯的。」

  二姨太裝模作樣的罵了兩句張氏,「丟人的東西,還不滾下去,在這杵著。」

  其實,自己內心也是打算放著張氏這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鬧一鬧。

  有些話,他們不好說出來,借著張氏的嘴是最好不過。

  張氏心不甘情不願,嘟囔著下去了。

  二姨太這才假意安撫了一番,「夫人,我這兒媳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氣性,您別與她計較。

  這明家的事情,理應由著當家人做主。」

  明老夫人這才起身,「既無異議,那便各自散了。」

  明來派人小心的將明書的嫁妝一一收好,這才封箱,一併派人送出去。

  明白的親爹明永一路出去,和明宗小聲嘀咕,「這明老夫人,當真就只給明書的嫁妝。

  我瞧著明老夫人可是極心疼這個外孫女。」

  明宗白了他一眼,「少管閒事。

  反正如何分,也落不到你我這種堂兄弟手裡,何必管別人的家事。

  明家的財富和安家一比,那就是九牛一毛,說不定人還看不上這些東西。」

  明宗和安景遲的關係不錯,自然是知道安景遲的實力。

  就是一百個明家也比不得一個安景遲。

  只有明來這種腦袋缺根筋的人,才會覺得明書眼瞎,腦子不好使嫁給手無縛雞之力的安景遲。

  明書的嫁妝送下山時,小柚子一行人已經在山莊門口等著了。

  明妙和汪明明扶著明老夫人,明老夫人還未靠近,淚已經濕了衣服。

  「我的心頭肉要好好的啊,莫要讓外祖母擔心了。」

  小柚子哽咽著,手被明老夫人拉過。

  「外祖母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多給外祖母寫信發電報。」

  明老夫人淚水漣漣,點頭,「好。」

  然後又託付安景遲,「景遲,你一定要護好書書用命生下來的血脈,莫要讓她走了書書的老路。

  讓我再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吶!」

  安景遲,「母親放心就是。」

  交託完,明老夫人擺擺手,「去吧,去吧!」似是不忍見到這別離場面。

  將頭扭朝一邊,狠心擺手。

  汪明明笑,「老夫人這是心舍不下,就不送你們下去了。」

  易不染和白澤提著兩大箱行李在前面走,小柚子走了幾步,卻又回頭。

  回頭之後,略有失望,只得繼續走了。

  忽而聽到後面騎馬而來的聲音。

  小柚子回頭,瞧見明來策馬而來,眼神里的光亮了起來。

  明來身上左手提著一隻盒子,右手牽著韁繩。

  似乎是急趕來的。

  翻身下馬,「總算來得及。」

  將盒子遞給她,「連夜給你做的,希望你能吉祥如意,婚事美滿。」

  這話似是對她說,又不似對她說。

  盒子底下是一盒子小巧的餅,上面放著的一隻小盒子,則是一對銀色的耳飾。

  明來說起此事,眼眶有些紅,話里透著些悔恨和遺憾。

  「我們這裡的風俗,若是女子出嫁,家裡的兄弟是應該親手打一副銀耳環送嫁的。

  當年,因為我的意氣用事,你母親出嫁,我也沒來送,這事便耽誤了。」

  慈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家小柚子一定要戴著舅舅做的耳環去夫家,一輩子和和睦睦,和丈夫白頭到老,恩愛和順。」

  話到此,已經忍不住的哽咽。

  小柚子忍著淚意,將耳環帶上。

  明來不舍的點點頭,「去吧,晚了就趕不上火車了。」

  站在高處,看著山腳的人越走越遠。

  明來迎風獨自背著手流淚,一言不發。

  或許許多年前,書書出嫁下山也是這麼個樣子。

  只可惜,他錯過了,便是一生。

  從梧州一路到寧安城,一路上的火車擠滿了人。

  車上大多都是拖家帶口,四處逃亂的。

  「他們這都是打算去哪?」

  看白澤打聽回來,小柚子忍不住問。

  白澤,「大多是往寧安州一帶逃的!反正就是哪裡戰亂少往哪裡走!」

  安景遲,「現在四處都動亂,哪裡都沒個能安穩容身的,逃去哪裡都一樣。」

  小柚子看著車上的人,心裡有些惆悵和心酸。

  旁邊站著的小丫頭,大約就十二三歲的樣子。

  就站著他們旁邊,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盯著他們桌子上的麵包。

  不動也不言語。

  小柚子看了她一眼,「小妹妹,你是沒吃飯嗎?」

  小丫頭微微梗著腦袋,卻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