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案眨眨眼，心裡有些惶恐：「啊？」
「啊什麼？」季修璟溫和地說著：「我是你親爹，脾氣向來比你媽媽和善，還會揍你不成？再說了，我這不是徵詢你知道的事情嗎，我是跟你請教呢，你怕什麼。」
季修璟說這些的時候，還有些小小的心虛。
這些話還是子孺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告訴他的。
子孺原話是：「國師，舉安太老實了，他為了這事兒肯定糾結了好幾天，現在嚇得不敢回家，你們可千萬不能揍他，這不是他的問題！你們要讓他明白，你們不會揍他，只是跟他請教問題，他心裡沒了怕，這才會跟你們回家的。還有啊，別說是我說的，舉案再老實，也有自尊的。」
季修璟望著舉案，這才發現，孩子們成長的路上，他跟冠九秧確實對舉案是最疏忽的。
但也是因為，舉安老實乖巧，從不惹事，省心省力。
舉案聽著父親的話，一顆心漸漸放下：「也不用說請教這麼客氣的話。」
入秋的夜色涼涼。
父子倆一人推一輛自行車，漫步在滿天星斗下。
舉案甚至忘了餓，跟父親津津有味地講起了這件事情。
他把腦海中所有能記得住的小五的原話，都儘可能還原，一邊說，一邊觀察季修璟的表情。
見季修璟還是淡定地聽著，也沒有過激的舉動，舉安心裡樂開了花，暗暗想著：果然父親還是捨不得揍他的，也是明事理的。
國師府，冠九秧微笑著：「回來啦？我們都吃過了，舉案，你的飯菜給你端房裡去了。」
舉案笑：「給我端房間？」
冠九秧：「不然就十八那個飯量，哪裡還有給你剩的？」
舉案高興地快步衝上樓，關了門，發現書桌前擺著托盤，裡頭正放著溫熱的四菜一湯，還有一個排骨湯。
舉案高興地吃了起來。
季修璟牽著妻子的手：「走，回屋說。」
一進門，季修璟就把妻子交給自己的錄音筆給拿了出來。
冠九秧戴著耳機，安靜地聽著。
聽完後，冠九秧心情複雜地摘下耳機：「我是喜歡小五的，可就是吧，要是齊眉跟他在一起，齊眉這個傻大姐，根本鬥不過小五啊，她拿不住他，被小五拿著，這一輩子過得多委屈？」
「什麼跟什麼啊？」
季修璟哭笑不得：「你把男女之間的事情說的跟仇人見面似的，小兩口過日子，不都是男人讓著女人麼？我看小五的思路是清楚的，城府也是有的，他很懂得尊重齊眉，知道齊眉喜歡筠炎，他就按耐不動，等這邊有了結果，知道齊眉筠炎不可能了，他才找了舉案，我覺得小五是個良人，可以託付！你可以從他言辭中聽出來，他是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好孩子！」
冠九秧看向季修璟：「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季修璟想了想，道：「我們跟樊籬家這麼熟，關係這麼好，肯定要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於是，晚上八點多。
小五就聽著弟弟小西瓜咚咚咚過來敲門，然後不等他趕人，小西瓜就自己開了門，鑽了進來，笑嘻嘻地說著：「大哥！」
小五對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也算疼愛，但他性格不是那種熱烈、粘人的人，不會像別人家的哥哥親親抱抱舉高高，他是個有些高冷的哥哥。
他側目望著賊兮兮跑進來的小不點：「幹嘛？五子棋又輸給大春了？」
「我今天沒去找大春！我今天去流雲宮看小荔枝的醜小鴨去了，她說她的醜小鴨會變白天鵝，」小西瓜說著，忽然想起正事，湊上前道：「季叔叔跟九秧阿姨來了，他們進了爸媽的房間，然後房間一直關著，搞的神神秘秘的，我趴在門上偷聽了好久，什麼也沒聽見。」
小五愣了一下，想到舉案中午找自己吃飯，欲言又止的樣子。
心上划過一種可能。
他也沒害怕，該來的躲不過。
他打開抽屜，取出一根棒棒糖遞上去：「吃吧，晚上刷了牙才能睡覺，知道嗎？」
多年前，這種帶笛子的樂器棒棒糖，要鳳大去華國出差的時候給孩子們帶，子孺還用它賄賂小五，被小五拒絕了。
如今，南英的各項發展跟了上來，這種棒棒糖在南英各個超市已經有了，不用進口，國產的就有很多。
小西瓜拿了棒棒糖，高興地咧嘴笑。
小五望著棒棒糖，望著弟弟，嘴角也彎起來：「咱們家真是一年比一年好了，南英也是。」
不一會兒，季修璟夫婦一起離開了。
又不一會兒，小西瓜刷了牙，非賴在小五的房間裡，晚上要跟小五一起睡，還是被樊籬給提起來，丟回了他的小房間裡。
樊籬、周氏，都坐在小五的書桌前。
小五手裡拿著跟朱皓借的內閣過去的案例文件，正在挑燈夜讀，準備汲取工作經驗。
就聽樊籬清了清嗓子：「小五，爸有話跟你說。」
小五抬頭，迎上他們的目光。
樊籬：「你是不是喜歡齊眉，還讓舉安幫你追齊眉來著？」
「對，」小五答得很快，也很乾脆：「不是同學之間的喜歡，是可以堅持下去，等我們都長大了，跟她求婚的那種喜歡。」
樊籬看了眼妻子。
周氏溫和道：「小五，二殿下那麼耀眼，萬一齊眉一直走不出來，這不是耽誤了你？」
小五似乎覺得母親的擔憂毫無道理，皺眉問：「二殿下固然是清風明月，但我也不差吧？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是我現在喜歡的，我就要努力抓住。我不會做出格的事情，也不會違反律法，更不會影響工作跟你們與季家的關係，也不要求齊眉一定要喜歡我。我只是，想讓舉案幫我爭取。」
樊籬忙安撫：「是的是的，我們相信你的，你不要著急。我們就是擔心你，怕你竹籃打水一場空。今天九秧也說了，他們都很喜歡你，可怕齊眉走不出來，最後傷到了你，這是季家最擔心的一件事。當然，也是我跟你媽媽最擔心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