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川苦笑一聲，看向鳳三：「誰說不是呢。」
鳳三心中咯噔一下。
他忽然像是個小少年郎一樣，激動地站起身，驚喜地望著暮川，又黏上去急於求證：「不是吧，川哥，原來你也會緊張嗎？太子妃兒子都生了兩個了！」
暮川也笑，鳳三不管多麼位高權重，他們私下裡，還是自己真實的樣子更多些：「嗯。」
鳳三又笑了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麼大新聞：「看來在愛情面前，我們都一樣。」
所以，暮川一早就知道，這次去利國最合適的人是他跟陳綰綰。
可他之所以苦惱糾結，也是因為路知言喜歡過陳綰綰，又或者現在依舊很喜歡。
小棟進來給他倆送熱乎乎的玉米汁。
他笑道：「小廚房就榨出來這兩杯，這是嶺北二牛村的脫貧攻組，在319營區試種出來的，盛繡大人令人專門託運回來的紫玉米，只有二十顆，小小嫩嫩的，味道非常好呢。」
鳳三聞言，趕緊伸手接了。 ✿
喝了一口後，他眼底浮現笑意：「檢測過沒？」
小棟：「這紫玉米昨天就到了，先送了去農科院檢測、研究過，成分非常安全，這才重新送來宮裡的。早會前煮了兩隻，味道不大好，但是榨汁的話，營養成分極高，而且口感非常好。盛繡在電話里跟我說，她想要廣泛種植，不論是榨汁，或者磨成玉米面都是可以的，還能讓當地的農民增加一份收入。」
暮川將玉米汁喝完，心中非常溫暖：「嶺北這會兒該有零下二十度了吧？」
小棟拿出手機查了下那邊的天氣：「今日最高氣溫零下二十一度，最低零下三十度。」
暮川口吻柔和：「能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種植出新品種的玉米，還想著帶著農民脫貧致富，關鍵是，他們還真的種出來了，其中付出了多少艱辛啊。盛繡他們過去，也才半年而已。」
暮川將杯子放在桌上，又道：「嶺北的問題非常棘手，軍民矛盾一直非常大。巴干達是個鐵憨憨，但是直來直去，去了之後肯定也不會與當地匪氣同流合污，該查得查，該辦得辦，得罪人不說還兩頭不落好。可是經不住巴干達有個好媳婦，居然想到了把軍營里的地方挪出來給農民種地的想法，這樣拉進了軍民關係不說，還大大地幫助了巴干達在當地建立良好的口碑。有了群眾基礎，巴干達得罪多少同僚都沒關係，別人不敢對他怎麼樣。」
鳳三想起自己剛上位的時候。
那會兒綿綿還在外頭管著海軍，他呢，在宮裡深居淺出還兩次三番遭遇暗殺，逼的他都不得不將甜甜圈隨身帶在身邊。
鳳三看向暮川：「川哥，我認為巴干達夫婦有功該賞！而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在第一線為南英辦最苦最累的實事，我們也得做他們堅強的後盾，給他們極大的支持與信心！」
暮川卻陷入深思。
賞什麼呢？
現在就加官進爵這不可能，巴干達如今在嶺北並未做出特別大的政績，他才去半年啊，只不過現在一切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至少等三五年後，才會做出徹底改變嶺北子民命運的豐功偉績。
巴干達膝下只有巴真一個嫡女，如今貴為王妃。
他們在第一線辦實事。
那他要賞些什麼，才能像實事一樣深切地讓巴干達夫婦發自內心地感激、高興呢？
暮川忽然就不說話了。
他走到窗前，望著外頭又熙熙攘攘落下的雪花。
鳳三與小棟對視了一樣，都很詫異。
鳳三：「川哥？」
暮川好似沒聽見。
好一會兒之後，他忽地笑了起來，側過臉看向鳳三：「我知道賞什麼了。」
當天中午。
康京市保衛處的三名高吏都接到了職務調令。
他們三人都是跟了巴干達半輩子的心腹。
鳳三特意過去跟他們三位開了個簡短的會，告訴他們，他們過去的任務就是協助巴干達夫婦開展工作，並且全力保護巴干達夫婦的安全。
一聽自家老將軍有安全問題，三人毫不猶豫要去。
鳳三允許他們帶一些巴干達之前的心腹隨兵前往，並且允諾只要他們好好辦事，三年後可調回康京。
三年，鳳三相信那時候，巴干達必然會在嶺北長成一棵不再需要特別保護的參天大樹。
而暮川也去了一趟流雲宮。
嶺北是個千萬人口的大省，因為處於邊境線，所以民風野蠻，難得盛繡是個蕙質蘭心的人，與巴干達組成在一起就像是剛柔並濟般，解決嶺北的問題就等於解決了南英的大問題。
沈流素正在跟計算機老師學習編程。
柔柔則跑出去跟暮寒、讚譽他們一塊兒玩去了。
見暮川過來，管家連忙將他引到主客廳上座，好茶好水伺候著。
管家：「我這就通知太傅跟夫人。」
「不用，等他們下課。」暮川微笑著：「不著急。」
管家：「是。」
小貔貅一下子就竄到了暮川的懷裡，一個勁舔著他胸口的鑽石紐扣。
暮川摸著它的絨毛，哭笑不得：「萬一哪天，南英沒錢了，就把你賣了！」
小貔貅眨眨眼，驚訝地看著他。
暮川打量著它溫熱的小身段，笑：「就像是菜市場裡的豬肉一樣，按斤來賣，一斤五塊錢？嘖嘖，你吃了這麼多奇珍異寶，五塊錢一斤賣了好像也不能回本，養你，實在是虧了。」
噗！
小貔貅忽然背過身去，尾巴翹起，對著暮川的臉就放了個屁！
暮川當場震驚在原地，索性這小傢伙雖然吃的是俗物，但是屁卻是不臭的。
可這一番操作還是把管家給嚇死了。
管家差點就跪下了，趕緊拿著溫熱的消毒帕子遞上：「殿下，殿下，您……擦擦？還是去洗洗？」
暮川一臉無語地接了帕子，把臉上擦了擦，又擦了擦身上，可什麼污跡也擦不出來。
而那隻小貔貅，已經雄赳赳氣昂昂地跑到了花瓶後面，只露出一顆幼獸的腦袋，對著暮川做著鬼臉。
暮川：「……」
管家快哭了：「殿下，寶玉一向聽話乖巧，可能今日消化不良，所以、所以……」
「沒事。」暮川長出一口氣：「天冷了，去讓廚房做點湯鍋，我中午就在這邊用膳了。」
管家：「是。殿下想吃什麼口味的湯底？」
暮川看著小貔貅，若有所思：「不知道貔貅煲出來的高湯，味道怎麼樣。」
小貔貅嚇得渾身一抖，掉頭就跑。
沒一會兒就跑的沒影了。
暮川笑，又看著管家：「菌菇白湯的，跟大骨雞肉金湯的，做成鴛鴦的。」
他以前愛吃香辣鍋。
可是胃總是調理不好，陳綰綰便不讓他吃了。
他有幾次在外頭偷偷吃了，被小棟告訴了陳綰綰，陳綰綰跟他生氣，他就再也不敢了。
不多時，百里燁下課，管家急忙去通知。
「爹地！」
筠禮一口氣衝過來，往暮川懷裡一鑽，歡喜地抱住他。
暮川親了親他的小臉，跟百里燁打招呼。
沈流素也下了課，趕緊過來跟暮川說話。
大家微笑著聊了好一會兒，聊現代計算機，聊筠禮的課業，聊現代的生活。
等管家過來通知午餐準備好了，他們才上桌去。
筠禮好奇地四處找：「寶玉呢？」
管家嘴角一抽，不敢說太子殿下被貔貅的屁崩著的事情，只說：「可能貪玩，去玩雪了吧。」
百里燁笑：「別擔心，它就算出去也會回來的，它與你訂了契約，走不遠。而且只要它不想，宮裡沒人能困住它，它有自保的能力。」
筠禮點頭：「嗯。」
乖乖坐好，跟大家一起吃飯。
吃著吃著，暮川就講了自己的來意，他闡述了巴干達夫婦現在的重要性，又開門見山道：「他們只有巴真一個嫡女，我想著，如果還能有個老來子，那就太好了，所以想勞煩太傅帶著柔柔去一趟，看看盛繡後來一直沒有再孕的原因是什麼。盛繡雖然做外婆了，可還不到半百，也算風韻猶存，高齡是有些風險，我們把保障工作做好，讓巴干達有個後，也能讓他更安心效忠。」
百里燁：「殿下急人之所急，必有福報。嶺北我還沒去過……等雙休的時候，帶著阿素與柔柔去一趟。」
「還有巴真，」沈流素提醒：「他們肯定非常思念彼此的，我們順便帶著巴真，讓他們一家三口好好聚聚。這樣去了嶺北有巴真從中做橋樑，我們相處起來也不會太尷尬。」
暮川放心了。
百里燁的不足，都有沈流素來填補。
這便是傳說中的天作之合了吧。
暮川微笑著舉杯，敬了巴干達夫婦一杯：「那就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柔柔那邊我會跟她談的，讓她盡力就好，萬一不成也沒關係。」
百里燁搖頭苦笑：「咱們都是一家人了，這種客氣話就不用說了。你都找上門來了，這事兒還有不成的？那不是，顯得我這個魔，與阿素這位聖女，都是擺設了麼？」
暮川心虛地笑了。
他確實是這樣想的，即便是百里梔柔沒辦法，百里燁夫婦肯定也會想到辦法的。
他再次舉杯：「那我再敬太傅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