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川收到弟弟的音頻文件。
一看，文件這麼大？
他工作太滿了，時間對他來說比金錢還要重要，於是點開後就用了2倍語速播放。
暮川雙手在鍵盤上敲擊著，耳朵戴著耳機，一邊工作一邊聽。 ❊
可聽著聽著，他手裡的工作漸漸放下了，2倍速換成了常速，甚至返回去又重新聽了某些地方。
終於，他摘下耳機，臉色越來越沉。
凌予將軍不僅是他們的先祖，更是他們家族的精神領袖，哪裡能允許別人如此議論？
而且鳳三統領全局是暮川一手推進、促成的，他看著當初那個小小少年郎在朝堂中一步步成長起來，變成如今睿智犀利的模樣，心中只有欣慰與慶幸。
可到了李昊哲的口中，這都成了什麼？
「暮川哥哥！」
陳綰綰笑呵呵地打開書房門，小棟跟在她身後，端著一個托盤，也滿臉笑意地走了進來。
暮川將音頻畫面關閉，清朗的眸看過去：「嗯？」
姐弟倆靠近，陳綰綰從小棟手裡接了一碗東西，輕放在他面前：「我剛燉好的湯，已經不燙了，你快嘗嘗。」
自從L國的事情交給了冠九秧，陳綰綰的時間就多了。
她每天上午處理妤樹的工作，下午跟晚上都是自由的，偶爾有工作電話請示她，她接一下，也沒什麼大事。
倒是李斌找了她幾回，都是要錢的。
江帆坐牢的事情，陳綰綰沒聽李斌提，她也不會主動提，但是錢的話，她前期已經投資過，該給的都給了，現在再讓她出，她也不是冤大頭，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如今孩子們都回來了。
她便想著，不論多忙，每天都要抽時間愛護丈夫、愛護孩子。
暮川含笑接了那碗東西，也不問是什麼，張口就一勺一勺吃了。
陳綰綰：「味道怎麼樣？」
「挺好，」暮寒握了握她的手：「難得有時間放鬆一下，你去多睡睡，或者看看書、追追劇，別老這麼辛苦。」
陳綰綰笑：「我閒不下來嘛！」
小棟收拾了餐具，笑著退下了。
書房裡只剩下暮川夫婦。
暮川輕輕擁著愛妻，沒有說話。
可他剛剛想要將李昊哲降為郡王的心，在這會兒見了陳綰綰後，又有些不忍。
李家畢竟是太子妃的外祖家，打斷骨頭連著筋，李家的名聲如果徹底臭了，對太子妃來說並不是好事。
縱觀洛氏皇朝那些能從頭到尾把太子妃升皇后之路走的穩穩噹噹的女子，誰不是朝上朝下都有助力的？
倪夕玥是倪子洋的閨女，倪氏珠寶集團跟一整個倪家都是倪夕玥的靠山。
慕天星救過凌冽兩次命，而且她的嫁妝是一整個花旗國。
就連現在傾慕愛戀的沈歆旖，她父親沈帝辰更是坐擁富可敵國的資產。
陳綰綰呢？
她有什麼？
她有的，只是他而已。
暮川想起這些，頓覺心疼，摟住她的力道不由加緊。
罷了，就暫且留著李昊哲的親王之位吧，皇衛司的工作也不是不能給，這件事又是李昊哲去找的暮寒，如果成了也算是給了暮寒一個面子，也讓李昊哲更信任、更親近暮寒，對暮寒將來回歸需要人氣支持也算一個幫助。
思前想後，暮川忽地將陳綰綰打橫抱起：「媽咪不是說，想要小孫女？咱們努努力！」
陳綰綰大驚：「現在？」
暮川：「時間確實有點緊，但是為了你而服務，一個小時的時間我還是有的。」
此處省略一萬字。
周一，早會。
鳳三宣布了幾個職位調動，其中一項就是皇衛司：「銀尊公主已經完全進入休假待產期，原本想著將工作暫時交由國師夫人的，可太子妃對國師夫人的工作另有安排了。我思前想後，驍王之前是做過皇衛司的工作的，對於皇衛司應該非常實習，各項工作也算手到擒來。」
李昊哲雙眼放光，嘴角翹起，整個人透著一股如沐春風的自豪感。
大家紛紛朝著他看了一眼，心裡都有數了。
鳳三又道：「所以，殿下您看？」
這是暮川提前跟鳳三說好的。
而且他們也提前跟冠九秧說了皇衛司的工作。
對此，冠九秧倒是鬆了口氣，心情還很愉悅，不在其職就會少了一份壓力跟責任，她可以好好專心地去賺她能掌握得住的年薪五百萬了。
暮川雙眼窺不出情緒，掃向李昊哲，溫聲問：「阿哲，你現在掌著康京軍權，如果將皇衛司也交給你的話，你還要掌著皇宮統衛，這職責就重了，也沉了，你自己覺得，能不能將兩樣都做的好？」
李昊哲豁然起身，對著暮川恭敬地頷首：「殿下，李昊哲誓死效忠南英！如果殿下將皇衛司的工作也交給臣，那臣必定不會辜負殿下所望！」
暮川深深看了他一眼：「嗯，那就這麼辦吧。」
散會的時候，李昊哲喜氣洋洋。
群臣紛紛上前對著他道賀——
「驍王殿下，恭喜恭喜！」
「驍王殿下就是深受太子殿下寵愛啊！果然從小一起長大的就是不一樣！」
「咦？你會不會說話？明明是我們驍王殿下能者多勞！驍王殿下是青年才俊！」
李昊哲高高興興地跟他們寒暄。
那種久違的眾星捧月的感覺，又回來了，真好。
他看見鳳三起身了，忙喚道：「鳳三！巴真給綿綿準備了一些月子服，雖然你們也會準備，但是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在我車裡，我中午能不能給攬櫻閣送過去？」
鳳三頓了一頓，抬頭望著他：「好。我還要去御書房與川哥議事，你自行去皇衛司辦交接吧，那邊我都交代好了。中午你過來攬櫻閣吃飯，我們再邊吃邊聊。」
李昊哲大喜：「好！好的！」
鳳三面色溫潤地走了。
攬櫻閣是公主府，更是宰相府，鳳三行事狠辣乖張，從來深居淺出，不愛交際，滿朝文武與他一起吃過飯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聽說李昊哲要去宰相府吃飯，上前圍著李昊哲道恭喜的人更多了。
出了議政廳，直接去了御書房與暮川碰面。
昨晚接到暮川的消息的時候，鳳三還納悶了半天，直到傅疏懷在他耳邊解惑：「川川是想給綰綰多一些體面。她父祖家都是御侍，外祖家也沒什麼勢力，好不容易才出了這麼個做親王的表哥。」
當時鳳三就反駁：「我不覺得太子妃需要這個體面，她自立自強，又誕下了兩位男丁……」
傅疏懷耐心解釋：「你不覺得是你的事情，可世界上的人大多數都是俗人，大多俗人都是這麼覺得的。你小時候，別人因為你父母的身份看待你；你長大了，別人因為你的身份看待你的父母。綰綰還不到真正長大的時候，等她做了國母，還得是深入人心、萬民擁戴、有了公信力的時候，她才真正不需要這些體面。」
鳳三仔細斟酌了一夜。
這世界確實殘酷冰冷，宮廷內鬥更是如此，把李家如果打殺完了，就等於打殺了陳綰綰全部的羽翼，否則有人想要暗害她、想要自己家的閨女嫁入皇室，動手之前，都得先考慮一下她還有個做親王的表哥呢！
不然呢，就好像他們小時候剛去愛妤島的時候，人家會說：她就是個老管家的孫女！
存在於世，便不能免俗。
陳綰綰是個好女子，與川哥非常般配。
既然川哥有意給她體面，鳳三也願意配合的，這才有了邀請李昊哲中午去吃飯的事情。
眼下，暮川為了誰去利國出訪而苦惱。
鳳三笑問：「川哥心裡沒有人選嗎？」
暮川溫聲道：「利國在南英布下眼線，並且幾次三番對我們下147，害的我們大家這麼苦，它離我們這麼遠，還能折騰這麼多事，足以說明利國就是個狼窩。雖然利國與我們簽訂了友好盟約，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逢場作戲，他們從未將我們放在眼裡過。」
但……
又不能不去啊！
路知言被冊封成為利國儲君的授免儀式。
利國向自己的友好同盟國均發出了觀禮邀請函。
國之立儲，這是大事，既是友好鍋，焉有不去之理？
鳳三若有所思：「寧都那邊是誰去觀禮？」
暮川：「太上皇與太后月牙夫人。他們斷然不敢對這兩位動手，所以這兩位也不會有安全上的問題。」
鳳三沉默了。
倪子昕夫婦已經去了異世。
而且，他們不可能將倪嘉樹夫婦派出去，太冒險了。
暮川與鳳三同時輕嘆：有一種弱，是你即便成為了強國的附屬國，卻依舊很弱。
「我與綰綰去一趟吧。」暮川心知，避無可避：「皇室能派出來的本就沒幾個人，圈圈體內餘毒未清，綿綿待產，我身為皇兄，也身為爹地媽咪的兒子，理應我們去。」
鳳三也知道暮川夫婦去是最適合的人選。
一則，儲君出面表示重視這件事情，沒有慢怠利國；二則，別人出去未必有暮川的氣度與腦子，很容易被煩利用、言多必失或者被人抓住各種把柄；三則，倪夕玥必然會護著暮川的。
可，鳳三還是擔憂：「聽說……路知言喜歡太子妃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