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遲遲沒有動作。
見狀,許婉清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自顧自的說著,「其實我之所以會暈倒,是因為精神方面早就出現問題了,只是我一直沒有在意。」
秋已經深了,窗外一片蕭索,給人一種說不盡的淒涼之感。
沈辭川看她不喝了,就把水放到了一邊,在開口:「我知道。」
許婉清有一瞬的意外,之後又仔細的想了一下,他知道這些並不意外,想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那個舅舅的為人。
遲疑了一下,她看著他說道:「你知道你舅舅他是怎麼跟我們說你這個人的嗎?」
沈辭川卻只是嗤笑一聲,「不重要。」
他在他的嘴裡能好到哪裡去?
許婉清卻下定了決心要和他說清楚,因為現在,只有他能夠保護許如苑,能讓她過上好一點的日子了。
她沉默了片刻,說道:「以前我一直對你有誤會,不過現在,我希望你能不要和我計較,.....照顧好苑苑。」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麼樣,但是希望自己的女兒的未來是明確的,安穩的。
正好這個時候許如苑走了過來,她整理好了心情,坐到母親的身邊,兩人也就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談話。
她抽了抽鼻子,再換上笑臉,說道:「媽,我現在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我們母女兩能夠好好的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
「好,媽媽答應你。」許婉清張開雙手,許如苑像一隻小貓一樣,乖乖的就縮了進去。
只要眼下她們都在此次身邊,都好好的就行.....
晚上,許如苑就留在醫院陪著許婉清,沈辭川因為公司那邊臨時有事就先回去了。
她像小孩子一樣,靠在沒有親身邊,訴說著這一年來的說有事情,不知不覺的許婉清就睡著了。
她禁不住在想,如果當時她們沒有遇到那個人,那他們現在的生活會不會是不一樣的?
許如苑聽著耳邊的呼吸聲,拉過被子給她蓋好之後,自己也安心的在她身邊睡著了。
半夜,她總覺得自己的耳邊有風聲在吹響。
身上突然傳來冰冷的感覺,她下意識的想往母親的懷裡面鑽,卻撲了空。
她猛然的睜開眼睛,卻只看到空蕩蕩的房間,以及耳邊不時的醫療設備傳來的聲音,她一下就慌了。
她再開口時,有些不安:「媽媽?」
病房並不大,也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可就是不見母親的身影。
看著敞開的門,她跌跌撞撞的跑下床,顧不上穿好鞋子就往外面跑,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醫院的走廊裡面有掛鍾,可是她都騰不出時間去看。
不過大家都休息了,現在應該已經很晚了。
她先是去了廁所,一間又一間的查看,無一例外的都沒有人。
眼淚瞬間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她又往樓下跑去,一個人影都沒有。
這下,她徹底的慌了,去前台找護士,詢問她們有沒有看到,可是卻被告知沒有看到有這麼一個人下來。
她突然就想到了什麼,又轉頭往回跑去,如果沒有下來的話,那一定還在上面。
呼吸聲在走廊裡面響著,她顧不上一切,往天台跑去。
天台上幾乎沒有什麼人會上來,設施上面都生了鏽,她拿出手電筒照亮,小心翼翼卻不敢放慢速度。
終於,在打開天台的門的那一刻,她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影。
「媽媽!」她忙叫了一聲。
站在天台邊緣的許婉清回過頭來,看到是許如苑的時候,微微的笑了一下,深夜的風並不溫柔,吹過來甚至是刺臉的。
刺得她狠狠一痛,想要跑過去,許婉清卻叫住了她,「苑苑,你怎麼來了,快回去,這上面冷。」
許如苑看到她的動作,驚得停留在原地不敢再動一下,再開口的時候,她的聲音裡面全是哽咽,「媽,你聽我說,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好不好,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好說,你先過來。」
剛才不是都好好的嗎,一切不都是已經在變好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許婉清卻搖了搖頭,苦澀的笑了一下,「苑苑,媽媽不配,我不是一個好女人,也不是一個好媽媽,是我對不起你。」
「沒有,媽,這些都不重要,你快過來,不要做傻事!」她的聲音早已經歇斯底里,混合在風聲之中。
她不停的搖頭,吶喊,可是許婉清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樣,繼續往前面走。
許如苑再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一顆心也跟著快要碎掉了,從她這裡跑過去的話,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她必須要想辦法去阻止母親。
她的身體早已經癱軟了,手也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她無助的打量著周圍,終於看到了一旁生鏽的鐵片。
她伸手就拿了過來,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吶喊道:「媽,你要是再往前走,我就和你一起去死!」
聽到她的聲音,許婉清的背影頓住,隨後驚訝的轉過身來。
許如苑拿著鐵片的手用力,鐵片很快就划進了肉裡面,鮮血頓時順著鐵片話落,在黑夜裡面十分的明顯。
「苑苑,你做什麼!」許婉清無神的眼睛裡面終於出現了一絲慌亂。
許如苑沒有任何要停止下來的意思,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手上逐漸的用力,傷口逐漸的變得駭人起來,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的!
許婉清不敢再猶豫任何一秒,轉身朝著她的方向跑過去,隨後一把搶過她手裡面的鐵片,扔到一邊,再緊緊的抱著她,「你這個傻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的聲音同樣害怕到了顫抖,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一直愛你,可是母親會一直愛你。
她就算再怎麼樣,也終究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
許如苑已經有些頭暈了,她虛弱的睜著眼睛,看著面前的女人,「你,你都能這樣,為什麼我不可以?」
沒有什麼比失去至親更讓人撕心裂肺了,她從來沒有想像過。
許婉清聽著她虛弱的呼吸聲,忙伸手去摸她的臉,「不,我不這樣了,苑苑,我帶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