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食髓知味

  寧禎和盛長裕聊了幾句,兩人坐下吃早飯。

  上午各自忙碌。

  到底是不太一樣的。

  寧禎腦海里,不由自主浮動昨晚的一幕幕,尤其是他拉過她的手,撫上他胸膛。

  庫房今天很多事,寧禎卻把管事們晾了半個鐘頭,自己躲到了樓上,喝了一杯茶。

  她需要靜下來。

  面對自己的時候,她無法坦白,也不能對著自己形容昨晚的種種。

  她的理智上,一直跟自己說,把圓房做當一項差事,完成就好。可它並沒有那麼輕描淡寫。

  男人吻她時候,她的顫慄,床笫間的糾纏,他胸膛上薄汗沁出的一點微涼,都縈繞著寧禎。

  寧禎稍微走神回想,心就亂跳個不停,按都按不住。

  曹媽上樓,就見她一個人趴在二樓休息室的沙發上,一動不動。

  「夫人,您沒事吧?」曹媽嚇一跳。

  寧禎:「我沒事。」

  這一上午,頻頻走神,才把事情處理完畢。

  臥房的床又換了簇新的床單被罩,沒了昨晚的氣息。可寧禎隱約能嗅到一點淡淡酒香,似男人唇齒間的味道。

  她當即抱了薄被,去二樓小會客室的沙發歇午覺了。

  下午無事,寧禎回了趟家。

  她跟祖母密談,叫祖母熬一副藥給她喝。

  「昨晚……」她欲言又止。

  祖母頓時明白,笑道:「往後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喜事。」

  「我怕有孕。」寧禎說,「昨晚督軍喝了兩貼藥,都是助興的。一個是我婆母給的,一個是徐芳渡給的。我怕這些藥影響孩子的健康。」

  哪怕祖母見慣了世面,聽到婆婆給盛長裕下藥,表情也微微變了變。

  「哪有這樣做母親的!」祖母嘆氣,「長裕真是可憐。小時候一定吃了很多苦。」

  寧禎:「他很在乎,旁人對他的傷害,才會落在他身上。現在性格這麼討厭,的確是小時候吃了太多苦導致的。」

  祖母:「……」

  寧禎又說:「我昨天才確定,我婆婆真的懷疑督軍不是她親生兒子。她的確這麼想。」

  祖母又嘆氣:「那麼多證據,她一概不信。碰到這樣的母親,真是作孽。」

  寧禎喝了一貼藥,安心回了盛家老宅。

  下午四點多,盛長裕來了。

  他居然捧了一束花,是白玫瑰。

  寧禎忍俊不禁。

  「真漂亮,多謝督軍。」寧禎說。

  盛長裕:「路過花店,正巧碰到了。」

  寧禎知道這是他的謙辭,因為普通花店沒有白玫瑰。

  盛長裕進來不久,副官抬了一筐杏子進來。

  他對寧禎說,「楊師長孝敬我的,挺好吃,你也嘗嘗。」

  寧禎叫曹媽去洗出來。

  她坐在沙發里,把白玫瑰一朵朵插好;又吃杏子。

  杏子微酸又甜,汁水飽滿,的確非常好吃。

  寧禎誇了幾句。

  因鮮花和水果,寧禎預想中的尷尬並沒有發生。

  她與盛長裕很自然交談。

  盛長裕對她說:「少吃點,杏子吃多了胃裡不舒服。」

  寧禎很聽勸。

  晚飯吃得也比較早。

  兩人一塊兒吃飯,寧禎問起徐芳渡和那個女傭碧桃。

  「那個女傭,是三房的。府上選女傭,我姆媽親自選中了她,放在三房。」盛長裕說。

  寧禎:「早有準備了。」

  盛長裕表情微冷:「人我送了回去,送到我姆媽的院子裡去了。」

  寧禎:「姆媽要氣死了。」

  「她不會。在乎的人才會生氣,我姆媽沒有心的。」盛長裕道。

  寧禎不好跟著他批評婆婆。人家母子糾葛,寧禎時刻保持警惕,儘量不插足,免得里外不是人。

  她又問起了徐芳渡,「她是不死心,還想要做您的姨太太嗎?」

  盛長裕的表情,說不出怪異,既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高興。

  「她是有了身孕,想把孩子賴在我身上。」盛長裕說。

  寧禎的筷子停下來,驚愕不已:「她有了身孕?姚安馳的?」

  「對。」盛長裕道,「你知道?」

  「以前阿殷看到過她跟姚文洛、姚安馳吃飯。」寧禎說。

  她遲疑,又問盛長裕,「您怎麼處理的?」

  「我請了楊里安來旁聽,再請楊里安把徐芳渡交給姚家,讓姚家自己處理。」盛長裕道。

  寧禎:「楊里安,就是上次那個非要替您拉媒,把姚家庶女給您做妾的楊師長?」

  「就是他。」

  「督軍,您覺得姚家會留下這個孩子和徐芳渡嗎?」寧禎問。

  盛長裕:「我倒是希望老師還有幾分理智。我已經驅逐了阿渡,她早已不是我的姨太太,她可以生姚安馳的孩子。

  可這對姚家,卻是很不利。不管是軍中老將還是世俗流言蜚語,都會指責姚家,然後罵我被戴綠帽。

  總體說來,我被詆毀,姚家仍要承受攻擊。老師如果野心太大,不知收斂,他容不下這個孩子和阿渡的。」

  盛長裕的「被詆毀」,等於是自己認領了一個污點,給他和姚劭的關係遞一個台階。

  他希望姚劭就此罷手。

  哪怕姚劭想要復仇,盛長裕都能理解,而不是想要進一步的權勢。

  盛長裕把徐芳渡的事公開,先低頭了,只等姚家接納了徐芳渡和孩子,從此低調行事。

  寧禎卻有預感,姚劭一定會讓徐芳渡落胎,再稱她落胎後身體與精神不濟而亡,把這件事抹掉。

  因為,姚劭不曾真心待盛長裕。

  以前的恩情,是一種賭注,姚劭賭對了而已。

  可盛長裕得到的感情太少。他心裡未必不知道,卻不敢去承認,仍用「自黑」之法,成全最後的情誼。

  寧禎上次想孟昕良對表姐的感情,認為他情深似海。

  換個角度,盛長裕何嘗不是呢?

  能走進他心的人,他會永遠牢記。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盛長裕說。

  寧禎:「希望姚師座別叫我們失望。」

  我們。

  我們夫妻倆。

  盛長裕有點沉悶的心情,輕鬆了很多。

  他與寧禎飯後散步,而後回到摘玉居,各自洗漱。

  兩人進了臥房,寧禎坐在靠窗的沙發里,覆核今日庫房的帳本——她早上處理這件事時,心神不寧,她不想出差錯。

  盛長裕則看著她。

  回想起昨晚床上的銷魂,盛長裕輕輕走到了她身邊,接了她帳本:「別看了,睡覺吧。」

  寧禎道好,手卻不知該放在何處。

  她一邊上床,一邊要關燈。

  盛長裕摟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