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時羨輕輕搖頭,抬眸間看見溫子安泛著血跡的唇角,眼底含了愧疚之色,「對不起,溫醫生,是我的原因,才連累你在生日這天被打成這樣。」
「這點小傷沒什麼大不了的。」
溫子安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小時候調皮搗蛋,我媽揍我可是不分日子的,我爸說了,男人嘛,打打更結實。」
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可時羨卻連敷衍著笑笑都做不到了。
只能勉強扯了扯唇角。
笑得比哭還難看。
「快回去吧。」
溫子安淺聲提醒。
和時羨道了別,目送她離開。
許慕嘉站在一旁,撇撇嘴,才走了兩步,就聽身後之人說了句:「謝謝。」
輕快得意。
「什麼?」
許慕嘉腳步微頓,狐疑地瞥了溫子安一眼。
她剛才沒聽錯吧?
這人說的是謝謝?
跟她說的?
溫子安紅腫的臉上掛著淡笑,下巴輕抬,「如果不是許小姐,我也看不到這麼好的一場戲。」
「看戲?」
「是啊。」
溫子安笑意更深,「我如果沒猜錯的話,許小姐拍的那些照片,都發給賀先生了吧?」
許慕嘉倏然抬眸,眼裡閃過一抹驚訝。
原來剛才不是她的錯覺!
自己拍照的時候,他真的看見了!
可、可他既然看見了,為什麼沒有出來阻止?
正常情況下,無論是誰知道自己被偷拍了,都應該立刻找到當事人刪掉照片才是正常反應吧?
這個人,他為什麼……
「有機會真想看看許小姐拍的照片,畢竟那些角度,都是我費盡心思才想出來的。」
此話一出,許慕嘉頓時瞭然!
原來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自己拍下那些照片。
因為他算準了自己會發出去。
「如果許小姐不著急走,不如跟我進去喝點東西。」
溫子安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我想,我們兩個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或許會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
許慕嘉有些猶豫。
經此一事她便知道,溫子安看似單純乾淨,實則心思難猜,城府頗深。
明明是幕後導演,麵皮上還能裝出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
和這樣的人成為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恐怕哪天他為了自己就會丟下你。
溫子安不知她心中所想,朝餐廳指了指,「進去坐坐吧,五分鐘而已。」
許慕嘉握著手包的五指緊了緊。
點頭,邁步入內。
兩人任意選了一個桌子坐下,溫子安便叫來侍應生點了兩杯咖啡。
許慕嘉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他:「你是真的喜歡時羨嗎?」
溫子安淡笑,眼底卻含著幾分嘲弄,「怎麼,你很好奇?」
「不是好奇,是奇怪。」
她聳聳肩,「你如果喜歡時羨,為什麼要故意給我拍那些照片?喜歡一個人,應該希望她幸福,而不是親手破壞她的幸福吧?」
溫子安笑了。
不似從前那般如春風暖陽,而是帶著濃濃地諷刺。
看著許慕嘉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一樣。
「許小姐不會也相信『愛一個人就要成全她』這種騙人的鬼理論吧?」
他實在抑制不住笑意,而此時,侍應生恰好送了咖啡來。
他抿了一口苦,才忍住嘴邊的笑,「只可惜我不相信,所以我也不會成全時羨,我想要的東西,就必須要得到手,否則日思夜想,我也不會罷休。」
他將咖啡放回碟子裡,微微抬眸,「如果沒猜錯的話,你也想拆散時羨和賀嚴,是吧?」
許慕嘉沒應聲。
溫子安嘖了一聲,揚眉問:「方便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她配不上阿嚴哥,阿嚴哥是遨遊九天的龍,就該配暢遊天地的鳳,千金,名媛,就像我,而不是她這種小門小戶的女人!」
許慕嘉提起時羨,幾乎恨的咬牙切齒,「既然你是為了得到她,而我是為了當上賀夫人,不如我們合作,既圓了你的夢,也了了我的願,怎麼樣?」
「合作?」
「是啊,剛才我們兩個的合作,不是就天衣無縫嗎?」
溫子安淡淡地凝著她,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若是仔細辨別,能看到他微揚的眉峰中透著兩分得逞。
–
醫院。
時羨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外婆不見了。
時純也不見了。
就連賀嚴安排過來的兩名護工也不在。
她面色一緊,出門便叫住了一個護士,「你好,我想問一下,這間病房裡的病人去哪兒了?」
「哦,她剛才被送到急救室了。」
聞言,時羨臉色驟變。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拔腿就朝急救室的方向跑。
才到門口,就看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時敬川大步迎了過去。
「醫生,我岳母怎麼樣?」
醫生摘掉口罩,微微頷首,聲音沉重,「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的死亡時間是17:19分。」
轟地一聲。
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崩開了。
心臟猛然一滯,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仿佛靈魂出竅一般。
時羨腳下一虛,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少夫人!」
正巧護工林阿姨提著餐盒一路小跑過來。
見狀忙丟了手裡的東西,伸手將時羨扶在了懷裡,擔切道:「少夫人,你沒事吧?」
時羨短暫失明了一瞬,眼前一片漆黑。
可她卻強撐著自己的精神。
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倒。
時純也並未比她好到哪裡,臉色慘白如灰,一動不動地縮在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