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嚴沒把她的冷嘲熱諷放在心上,輕笑著揚了揚眼角。
「那你先告訴我,一舉奪冠,將雲恆集團的名聲打出去,你開不開心?」
當然開心!
若是尋常設計展,奪不奪冠,出不出風頭,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這次卻關係重大,贏了,雲恆活;敗了,至少很長一段時間裡,公司里的人都不會真心服她……
是而,時羨如實點頭。
見狀,賀嚴唇角咧的更開了,「那就好了。」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只要你開心,我不在乎輸贏。」
時羨蹙眉,「可那是季晴的心血,是你的產業,品牌的前途,你也不在乎嗎?」
賀嚴笑著搖頭,「羨羨,這個品牌本來就是因為你才存在的,請季晴和傅沉來管,是因為他們倆都是祁老師的學生,我只希望他們能替你完成願望,但永遠不會成為你的阻礙。」
時羨眉心深擰,眸光上下打量著眼前人。
瞧他如此,難道真的不知道季晴喜歡他?
可他們相處了五年,季晴要瞞得多好,才能讓他一點都不知道……
若賀嚴知道季晴的心思,卻故意裝傻,還憑著她的這份喜歡滿足自己的私慾,那不就是赤裸裸的利用嗎?
她看不明白。
她真的看不明白。
這次看似意外卻有著預謀的破壞,到底跟賀嚴有沒有關係,到底是不是季晴所為……
瞧她思緒飛到了九霄雲外,賀嚴抬手空彈了下她的額頭,「這小腦袋瓜又在想什麼呢?」
他笑的寵溺,將手裡的紅包在她眼前晃了兩下,「喏,送上門來的禮物,你總不會拒之門外吧?」
時羨不適應這麼親昵的動作,下意識往後挪了兩分,「我不缺錢。」
「不是錢。」
賀嚴搖頭,眉峰微揚,將紅包又朝前遞了兩分,「打開看看。」
時羨狐疑的掃了他一眼,瞧他一副你不接我就不走的模樣,只得抬手接過。
水蔥般的指尖挑開封口。
「誒!」
眼見她要將紅包倒過來,賀嚴趕忙出聲阻止。
在時羨詫異的目光下愛,他故作神秘的勾了勾唇,「用手接著點兒,這個可不能掉在地上。」
時羨不耐煩的睨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接著。
下一秒,一個冰冰涼涼地東西從紅包里滑了出來,正落在她的手心。
看清物件的那一瞬,時羨倏然睜大了眼眸。
是鑽戒。
竟然是一枚鑽戒!
而且與其他鑽戒不同的是,這枚鑽戒還是她曾經和賀嚴結婚用的婚戒!
她不會認錯。
戒指的內圈,還刻了她與賀嚴名字的縮寫。
可這枚戒指,早在五年前,就被她拜託陳嫂拿給賀嚴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時羨眸中閃著驚詫。
與她相反,賀嚴卻異常平靜。
他認真的凝著時羨,聲音如大提琴緩緩拉奏一般,低沉醇厚,「羨羨,一個男人送給女人戒指,永遠都只有一種意思。」
而這個意思是什麼,時羨自然明白。
因為這句話,在很多年前,賀嚴求婚的時候,也說過。
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時羨覺得自己心臟都漏跳了一般。
似是有了預知能力一樣,在賀嚴即將單膝下跪的時候,她迅速將紅包和戒指通通塞回他手裡。
後退幾步,側過身,幾經平復,才使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並無異樣。
可說出的話,卻也格外無情。
她說,「賀嚴,我不是二十歲的年紀了,我們之間,也早就不是一個戒指就能夠綁定到一起的關係了,以後,你別再做這些無意義的事了,我既然離了婚,就從來沒想過要復婚。」
說罷,她不再看他一眼,毫不留情的鎖上了酒店房間的門。
將賀嚴和婚戒,一同隔絕在外。
門外,賀嚴站了很久,卻沒有敲門。
最後,他將戒指收回口袋,深深凝了眼緊閉的門板,落寞地轉了身。
他以為,時羨心愿地償,心情會很好。
所以才會選擇這個節骨眼兒冒險,不想還是失敗了......
可仔細一想,失敗又如何,只要她活著,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只要自己不放棄,遲早有一天,她肯定會被打動的。
——
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加上媒體們的宣傳,什麼事情都在以光速傳播。
不過一個晚上,設計展上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公司橫空出世的消息就霸占了各大頭條。
這個結果,時羨自然喜聞樂見。
可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
半山別墅中,一個打扮靚麗的女人坐在沙發上,死死盯著手機屏幕。
也不滑動,就這麼一直看著,似要將它看穿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將手機翻轉過來,冷眼睨著面前如鵪鶉一樣縮著肩膀的助理,「說說吧,怎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她的聲音很平靜,面上也沒有什麼波瀾,可助理就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凌遲般的感覺。
吞咽了下口水,試探著開了口,「黎、黎總,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去辦的事情,那刀片是我找人親手放上去的,但沒想到您走了之後,那個設計師她竟然、」能化險為夷啊!
助理在心裡發泄似的大聲喊出後半句話。
黎茉噙著怒意白她一眼,將手機扣在沙發上。
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裙擺,漫不經心的問:「她能奪冠,是不是阿笙在背後幫她。」
「沒有。」
助理搖頭,「蔣總一直在台前,而且,我也沒見那個設計師和蔣總見面。」
「哦?」黎茉動作一頓,眼底多了幾分興趣,「你的意思是,她是真憑自己的本事?」
「是。」
「倒真是有點能耐。」
黎茉唇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默了默,才道:「我記得這次參展的設計師,都是由展會統一安排住在酒店的,去打聽一下她住在哪個房間,我也去拜訪拜訪這位能人。」
「恐怕不行。」
助理含了些為難,在黎茉死亡眼神的注視下,連聲解釋,「因、因為所有的設計師,在今天中午十二點之前都會離開酒店,現在已經十點了,咱們從這兒過去,至少要兩個小時,恐怕......」
「你怎麼不早說?!」
黎茉瞬間沒了剛才的氣定神閒,咬牙切齒的剜了助理一眼,急聲吩咐,「趕快給我備車!」
助理詫異,「去酒店嗎?」
「去什麼酒店,去華影!」
黎茉怒斥一聲,轉身便往外走。
她現在才沒工夫管那個什麼設計師去哪兒,只是害怕那個設計師走了,蔣寒笙又會再次跟著她跑!
車子疾馳在盤山公路上,黎茉坐立不安,時不時看一眼腕錶。
好像秒針每走一步,她的心跟著焦灼一番。
催命似的讓司機加快速度。
若非這個司機是黎家數十年的老司機,這條路走了無數遍,有幾個彎都瞭然於心,恐怕避免不了一場悽慘的事故。
果不其然,黎茉猜的很準。
當她砰——的一聲推開總裁辦的門時,正遇上拿了外套準備出去的蔣寒笙。
她扶著門框,氣喘吁吁,明知故問,「你要去哪兒?」